熊孩子他搞不來,演員就不同了。
片場就是他的王國,機器一開,燈光一打,鏡頭一推,再難搞的刺頭,到他手裡都乖得跟兔子似的,所以隻要把司嶼當成演員就好。
司璐沒有自己導過戲,而晏甯年紀輕輕,已經有了《似他》的經驗,所以拍戲方面,還得交給晏甯。
司璐啧了一聲,拿來晏甯的企劃書,翻到劇組簡介那一頁。
“這劇組是你的?”
“是我的,也是接盤别人的,三百多萬,撿了個便宜。”
“是挺便宜,但是你哪來這麼多錢?”
“借的。”
胸針的事太過離奇,加上和司璐的交情還停留在知人知面的階段,晏甯留了一個心眼,不打算說實話,司璐又不如程蓓好糊弄,于是選了一個更可信的借口。
“找誰借?你一個窮大學生,銀行不會借給你吧?”司璐還是起疑了。
“高利貸。”
“三百多萬都是?”
“一千萬都是。”
司璐被晏甯的理直氣壯噎得夠嗆,半天才出聲:“你是真瘋啊!就不怕全虧了,被放貸的拉去賣器官還債?”
“剛借,還有時間。”晏甯不慌不忙,“有師姐這個點金勝手在,怎麼會虧呢?我也是學師姐,砸全部身家,破釜沉舟。我這樣不給自己留後路,全指望這部劇,師姐也能對我更放心不是嗎?”
“我呸!”司璐不愛聽這話,直接罵晏甯,“臭小子,好歹聽你叫一聲‘師姐’,沒你想的那麼惡毒!算了,這些以後再說,還是先說眼前的。要我現在跟你簽合同是不可能的,你也就畫了張餅給我,說得好聽,劇本都沒定稿。所以趕緊回去給我寫劇本。你安心搞你的創作,其他事交給我。我這邊事也多,八個人呢,拍不拍,挑哪個角色,都得慢慢協商。還有星傳那邊,也得找人疏通。等劇本出來了,我這邊的事搞完了,再帶你去星傳詳談。你那三百多萬,還有劇組每天的開銷,都不用着急。等星傳拍闆,抱上他們的粗大腿,說不定人全給你換掉。”
晏甯琢磨了一下,司璐這是在委婉地請他離開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順利敲定合作意向,已經超出晏甯的預期,劇本沒出來之前,的确沒有太多能談的,那也用不着趕客吧?難道又是因為司嶼?
“好,我等師姐的消息,保持聯絡,有問題随時溝通。”晏甯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和司璐交換了聯系方式,告辭回去了。
晏甯離開的時候,司嶼已經洗完澡、卸完妝,換了一身體面帥氣又不誇張的常服,端端正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眼放空地發呆。
三室兩廳的普通公寓,地方還算寬敞,常年為司嶼預留一間客房,姑侄倆關系好,說是司璐家,和司嶼自己家也沒差。
公寓裡空空蕩蕩,隻有司嶼一個人。
原本助理也在,看司嶼不吵不鬧,就跑下樓去,興奮地聯系各方水軍,把司璐禍水東引的終極奧義化虛為實了。
司嶼抱着手臂一動不動,偶像出身的經曆讓他的表情管理臻于極緻,表面若無其事,腦子裡的脫缰野馬已經增加到十萬匹。
他沒想過晏甯今天會來,他還沒準備好。
有太多話想說,卻不能說。
有太多感情急于宣洩,又都莫名其妙,不合時宜。
司嶼并不認為這是慫的表現,追着晏甯跑了一輩子,從來沒有丢臉之類的顧慮。
可現在不是上輩子了,過去統統洗牌,一切重新開始,該用什麼表情,什麼語氣,說什麼開場白,做什麼動作,來面對那個隻肯給他背影、又牢牢占據心底最不可觸碰之地的人,才顯得優雅沉穩、不失禮節,又能别出心裁,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點,不至于轉頭就忘呢?
太難了,任他翻遍上輩子的經曆,抑或出演過的戲碼,都找不到最佳答案。
司嶼煩惱地按住額頭,也不知糾結了多久,司璐開門進來了。
司嶼擡頭:“人呢?”
司璐:“走了啊。”
司嶼:“走了?!”
司璐:“走了!”
司嶼:……!!!
有一萬句XXX不知當不當講。
看出司嶼的不爽,司璐立即轉移話題,拿晏甯的劇出來說事,以為能吸引司嶼的注意力,沒想到說了半天,司嶼隻是冷淡地回了一個“哦”,煩悶的心情絲毫不見好轉。
對司嶼來說,“晏甯”兩個字就是魔咒,隻要是晏甯的戲,他的答案隻有“是”,無論要他演乞丐、瘋子、變态,甚至一脫到底、全|裸出鏡,都無所謂。
所以司嶼淡定是應該的,也不會像司璐那樣驚訝于晏甯的才華,畢竟那是晏甯,上輩子無數次為之折服,早就習慣,就算有人跟他說晏甯是外星人,穿越銀河系來拯救地球影視圈,他都不會奇怪。
司璐卻不淡定了。
她沒有重生,一直以為司嶼隻是因為少年時期的一點特殊經曆,對晏甯有一絲情窦初開的朦胧情愫,或許在意,絕對談不上執念。
司嶼的反應,讓司璐警鈴大作,直接把晏甯的重要程度拉高幾個檔次。
而對司璐來說,無論什麼時候,司嶼都是最重要的。
司璐從沒想過和司嶼的隔閡,會從晏甯開始。以免矛盾升級,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司璐思來想去,隻有坦白了。
“對不起,是姑姑騙了你。”司璐抿了抿唇,為難地開口,“他沒有跟着老師去國外不打算回來,他一直在南市,隻是姑姑故意瞞着你,不想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