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司嶼打電話給常去的美發店老闆阿陶,約好等會兒到,翻出衣櫃裡的某寶中老年爆款碎花襯衣換上,一并戴上假發、口罩、防曬面罩和袖套,鬼鬼祟祟溜出門,從頂樓繞到隔壁單元,下樓騎上小電驢,直奔美發店。
沒什麼見不得光的特殊癖好,躲狗仔的基操罷了。
司嶼趕到美發店,徑直上二樓專屬VIP包間,老闆阿陶已經在等着了。
阿陶是司嶼發小,手藝不錯,受司嶼資助開了這家美發店,有明星效應加持,越開越旺,如今已經是南市首屈一指的名店了。
阿陶感激司嶼的幫扶,總想方設法推陳出新,用最好的手藝回饋,滿足司嶼提出的一切要求,這次卻犯了難。
司嶼電話打得匆忙,隻說要染頭發,阿陶以為司嶼怕漂發掉色,想再加固一下顔色,沒想到司嶼想染黑。
“那不行的,你剛漂了頭發,染黑會很難看,比假發還像假發!顔色也留不住,洗一次掉一次,又棕又黃的,不像樣啊!”
“掉就掉,再染不就行了!”
“漂發已經很傷頭發,再多染幾次,枯黃毛躁都是輕的,怕是一拉就斷,幾個月養不回來,哭不死你的!”
“我要拍戲,制片人說了,不染不行的!”
“拍戲那更不行了啊!平時還能用造型遮一遮,拍戲高清鏡頭什麼都藏不住,拍下來一輩子的黑曆史啊,堅決不行!”
阿陶誓死捍衛司嶼的形象,說什麼都不答應。
司嶼鐵了心非染不可,逼得阿陶沒辦法,隻能給司璐打電話。
司璐接到阿陶的電話,才發現司嶼溜出了家門,搞清楚情況,趕緊讓阿陶把人穩住,等她過去再說。
怎麼辦?誰惹出來的麻煩找誰解決呗!
司璐再一次開着她的玫紅色敞篷跑車,直奔郊外小旅館,抓來晏甯塞進車裡,掉頭趕往美發店。
“頭發哪能一天到晚染來染去,你個外行,不懂就不要瞎哔哔!我們司嶼是偶像,就算拍戲,也還是偶像,形象比天大!你要拍的也不是文藝片,而是偶像劇,一樣形象比天大!不是,你會拍偶像劇嗎?真的會嗎?”
司璐喋喋不休,數落了晏甯一路,晏甯哭笑不得。
上輩子,晏甯接觸的大多是專業演員,一切以戲為準,自身形象都是次要的,尤其頭發這種一旦動了,短時間難以複原的,更不會胡亂捯饬。
司嶼這種情況,晏甯也是第一次碰到,說實話,是他了解不夠,再怎麼都怪不到司嶼頭上,反而因為司嶼太聽他的話,差點出問題。
“對不起,是我的錯。”晏甯知錯就認,想了想,“也沒事,可以改,把男主角改成和司嶼一樣發色就行了。”
“男主角不是霸道總裁嗎?和司嶼一樣發色,有點離譜吧!”司璐不太信。
“那就換個男主角。”晏甯抿唇,“不行也得行,大不了重寫。為他量身定做的劇本,自然要以他為主。”
司璐刮了晏甯一眼:“你最好是!”
兩人來到美發店,司璐帶晏甯上樓,正撞見司嶼和阿陶争奪染發膏的一幕。
司璐咳了一聲。
司嶼轉頭,動作一僵,被阿陶成功奪下戰利品。
不用司璐催,晏甯主動走上前,伸出手,怕司嶼認不出他,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晏甯,《時光》的制片人和編劇。”
司嶼按捺住顫抖的心緒,輕輕握了一下晏甯的手:“你好,我是司嶼。”
“其實之前的話我沒有說完,就是你的頭發——”晏甯直入主題,“演員要貼合角色,這沒錯,但我們拍的是偶像劇,讓觀衆賞心悅目更重要。所以比起讓你染發去貼合角色,我更希望你能在熒幕裡把自己最好的狀态展現出來。因為這部劇是人擡角色,不是角色擡人,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晏甯按自己的理解,把司璐在車上說的話重新表述了一遍,得到司璐贊賞的眼神。
但晏甯不是為了迎合司璐才故意這麼說,而是真心認同司璐的想法。
如果是上輩子,戲比天大的晏甯一定會毫不猶豫更換演員。
問題就在司嶼不能換。
這部劇,在晏甯的制片生涯中絕對是一個異類,在市面上所有劇之中,也是一個異類。
它的功能性遠大于觀賞性,決定它必須以司嶼為中心,從最開始塑造角色這一步,就要貫徹這一宗旨。
司璐的指責,讓晏甯反應過來,他還是想得太少、太傲慢了,以為随便炫一下技,打發偶像劇綽綽有餘,沒有把司嶼擺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好在剛剛開始,來得及糾正。
“所以你能明白嗎?不明白我可以詳細解釋給你聽。”晏甯又問了一遍,沒有看不起司嶼的意思,而是真心實意想為司嶼解惑。
司嶼當然明白晏甯在說什麼,畢竟影帝也不是白拿的,可是他懂,十七歲的司嶼不一定懂!
所以他應該說“我懂”,讓晏甯對他刮目相看,還是假裝不懂,讓晏甯慢慢教他?好像都不錯,真糾結!
“别傻站着了,坐下來慢慢聊。”阿陶殷勤地招呼起來,親自下樓去端果盤和飲料。
司嶼最終選擇讓晏甯教他,虛心請教了一番,放棄染發的想法,問題也跟着來了:“那角色怎麼辦?豪門總裁頂着我這樣的發色,很可笑吧?”
“沒關系,換個角色當男主就是了。”晏甯一臉輕松,“改劇本而已,不是什麼難事。說不定等開機的時候,頭發已經長出來了。我先改,改成什麼樣,到時候再看。”
“會不會太麻煩?”司嶼蹙眉。
“不會,劇本剛剛開始寫,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