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落說：“披上。”

洛忱依：……

直接扔人臉上，你禮貌嗎？

穆落用魔法将自己僞裝成了黑巫師的模樣，翅膀徹底消失，一頭白發變得濃豔歃血，紅唇昳麗，白眉變成兩道火焰似的在幹淨白皙的面頰上燃燒。

之前的面容有多蒼白，現在的面容就有多濃墨重彩，多勾魂攝魄。

她的名号在魔界可謂衆所皆知，這麼打扮也是逼于無奈，她想掙錢，但又不想讓人知道她掙錢。

高貴的六翼熾天使，也是會好面子的。

相比于穆落，洛忱依隻需要披着鬥篷就好，她基本不用改變什麼。

“你沒有翅膀啊，長得也不醜，沒有惡魔的尖嘴獠牙。可你長得又不像黑巫師，也許剛到魔界不久就會被吃掉的。”穆落端着手臂從上到下掃了她好幾眼，“等到了魔界你跟我學點黑魔法吧。雖然我的魔法不如魔王的厲害，但足以用于自保。在去魔族之前，你還要先了解魔族的一些人，以防不小心招惹到他們。”

賣個魚還這麼講究，你跟學習考試一樣？

洛忱依一巴掌拍在腦門上，“我覺得我沒有機會遇到你說的哪些人！我隻是去賣個魚而已！”

穆落打了一個響指，施舍般的目光，扔在她臉上，“也是。那走吧。”

洛忱依：……

出了虛無世界之後，眼前的景象就變的一億億點不一樣。之前穆落從這個世界出去，直接連通了玫瑰彼岸的山丘，那其實隻是一個小立方體，而這次穆落走的是真正通往外面的路。

看到現在這個世界，洛忱依感覺之前的小鎮的名字都白叫了，玫瑰彼岸？呵呵。

此時此刻，她眼前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彼岸，不過不是玫瑰的，而是彼岸花的。花開花落，花與葉永不相見的彼岸花。

紅色花海，延綿萬裡。

放眼皆是詭異的紅，紅的驚豔，紅的人眼花缭亂。

長風一吹，倒如潮浪。

穆落順手從身前采了一朵，指尖撚動着莖部說：“它在神界有個美麗的名字叫曼珠沙華，而神界叫它地獄花，象征着死亡之花。這是種神界和魔界都沒有的花，而擁有它的地方，現在叫鏡川。”

“原先的迦南美地。”

穆落指尖蹭地燃燒出一股靛藍色火焰，扭曲的火蛇很快就把手中的彼岸花點燃，之間一松。

未燒完的花，在徐徐長風中，落在萬頃花田中，蹭地一下，花海瞬間燃燒。

花和火，紅的像血。

洛忱依深感窒息，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擡眼望向穆落，但見對方在燃燒的火焰中，笑得高貴且桀骜，冷豔又攝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過像是在看芸芸衆生下的蝼蟻一樣。

她心想，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目光，大概她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這火焰燃燒，她并沒有感覺到灼熱感，伸手碰了一下，那火焰就像沒有溫度的空氣，沒有任何實際傷害。

心裡簡直捏了一把汗，她真的就差點以為穆落要将她燒死。

她擡頭看過去，穆落雙手環胸，施舍地說：“好好欣賞吧，我想你大概還沒見過這樣的景色。我容許你在這裡呆的久一點。”說完，就淌過花海，去到一處河流旁。

洛忱依盯着穆落的背影想反駁，想了好久又自暴自棄地說：“好吧，我是個沒見識的人。”

轉了幾圈後，發現除了彼岸花，幾乎沒有别的東西。

這裡就像一個隻屬于花的世界，天空的顔色濃重深沉，不如玫瑰彼岸那樣碧空如洗。

這兒血色當空，周圍都被紅色包裹着，像是誕生死亡的時節。

很難想象如果一個人在這裡待得足夠長，足夠久，那心底會萌生出怎麼的想法？

洛忱依想，那大概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吧。

她收回視線，老遠就看到穆落蹲下身，在河邊雙手抄了一捧水，低頭喝了一口，水有一大半都嘩啦啦地順着指縫往下，滴落回河中。

這時洛忱依才看見，那條河長的漫無邊際，其實這裡除了花海和河流，就隻有她們兩個，所以觸目所極的東西非常之有限。

她走過去，站在穆落旁邊。

眼前的河，幾乎看不到水底的東西，裡面一團黑，捧起的水又清澈透明，看着就很甘甜可口的樣子。

“這是什麼河？”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問穆落。

“所羅河的一個支流，還沒給取名字。”穆落甩着手上的水，偏頭問她，“聰穎過人的洛忱依，要不你給取一個？你取的名字我想一定非常之動聽，非常之有意義。”

洛忱依：……

她直接嗤笑一聲，想也沒想，“就叫穆落河吧。”

穆落忙道：“我收回我剛才的話，這個名字真是敷衍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