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在下曾是祁副将的舊部,有幸見過郡主一次。在戰場上退下來之後,因為還算見多識廣的緣故便被安排來照顧當鋪。”
與當鋪掌櫃短暫交談之間,祁清然已經注意到了對方行動與站立時左腿不自然的樣子。而且那黝黑的面龐和言語間透露出的氣質來看,的确是個受傷的老兵,又是兄長的舊部還見過她,想來也曾有個不小的職位。
但畢竟和顧煙岚待久了,她也多少有了點穩重和心計,于是便沒有立刻說明來意,隻是輕啜了一口奉上的茶水後放下,似是不經意的突然問道:
“這邊的鋪子不是岚掌櫃的嗎,怎麼還是用的家裡的人?”
“岚掌櫃在浦州的财産都是收購合并了一些咱們效益不好的鋪子,重新整頓後再次開張的。因為考慮到我們這些老人熟悉原有的産業又什麼沒地方去,岚掌櫃也就留下了我們,隻是各個鋪子派了幾個她的人做賬房記賬。”
眼見突然而來的問題,回答的倒是順暢,聽下來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祁清然暫時便放了心,讓當鋪掌櫃的去聯系來其他店鋪管事的,先把頭兩件要緊的事情吩咐下去了。
眼下正是六月初,不少商家已經開始準備清點庫存,結算半年以來的收益,是除了年關最忙的時候。所以這時候,鋪子有什麼舉動也不會過于顯眼。祁清然潦草翻過還沒寫成的賬本,便開始安排各項事宜。
在清點好的糧食中,把其中的細精糧食拿去和其他糧鋪最大程度換成那些粗糧和陳糧,那些糧食隻是口感差些,隻要不發黴一樣可以飽腹,相較于精細糧食更适合赈災,也免得那些蛀蟲貪走。
至于其他商家,那些人才不會管換走這些粗糧和陳糧會拿去做什麼。畢竟這樣能夠清庫存的好事,開心還來不及呢。
放置那些粗糧和陳糧的新糧倉,便可去招工那些而那些距離堤壩住的最近的窮苦人家,提前轉移可能的災民這件事便就完成了。
這兩件事情安排的可以說像極了顧煙岚的風格,做的可以說極為漂亮。若是以前的祁清然才會不去管這些彎彎繞繞,“何不食肉糜”的事情也未嘗不會做出來。顧煙岚的教導,到底還是讓她有所長進了。
不過赈災也并非僅此就可以了事的,其他諸如重建材料,救濟藥材之類的後續問題同樣需要考慮。但祁清然算盤打得響亮,隻要度過最開始的困難階段,為顧煙岚撈到了好名聲,後面這些吃力不讨的事情就扔給到會被派來赈災的二皇子和顧瀚墨解決。
作為醫仙谷的傳人,不少的藥材店也是她的産業,到時候祁清然獅子大開口開價多少,都要乖乖的出錢了,甚至為了得皇帝歡心,或許還要自掏腰包填補空缺。撈到手的銀子她還可以拿去送給顧煙岚,算是一份犒勞了。
這種羊毛出在羊身上,拿顧瀚墨的錢讨顧煙岚歡心的事情,謀劃者祁清然反正是開心的很,至于得到消息的顧煙岚是什麼心情就是後話了。
幾位管事的掌櫃都是祁王府的舊人,因此也沒有多問,都領了祁清然的命令開始去着手準備了。解決了兩件最要緊的事情,祁清然壓在心頭的分量也一下子減輕了不少,離開典當鋪時才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見周圍也是人聲鼎沸的熱鬧景象,她便打算稍微逛逛便回去,免得叫那個心機女人擔心。想到回去還會有一個人等着自己,那種淡淡的溫暖感便湧上心頭,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
那副俊朗的含笑模樣,引得不少姑娘側目,紛紛暗送秋波,把自己的香袋或手帕扔了過去。膽子更大一點的,直接湊到了祁清然身邊詢問其她是哪家的兒郎。原本輕松的祁清然當即沒了那份惬意,隻見過京城那些隻會矜持的說些酸話的貴女,她哪裡受得了這樣熱情的陣仗,迅速落荒而逃。
等她回到落腳的府邸時,早已是衣冠不整的狼狽模樣,衣袖和腰間也被塞了不少那些姑娘們的小物件,身上也沾染了不少不同的香氣,那樣子說是去了青樓也沒人懷疑。趁着沒人發現,祁清然極為迅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卻發現有人早已坐在房間裡等着她了。
“郡主殿下,您可算回來了,這幅樣子是去哪裡玩了呢?”
“我......我可以解釋......”
“煙岚願洗耳恭聽。”
顧煙岚看着眼前神色驚慌的祁清然更是笑意純良,溫柔的語氣像是春風拂面一般,看上去絲毫也不在意那副可以的狼狽樣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