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乘這時候适時地打圓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知道是陸總,你還敢嚼舌根,不怕他撤你項目?”
那人尴尬一笑。
大家都笑了,氣氛熱鬧得有些虛浮,像浮在水面上的泡沫,一戳就破。
陸璟棟低頭喝了一口茶,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掩住眼裡那點微不可查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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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送個蛋糕過去,就在那家‘檐’會所,五點半前送到。”
中午十二點,林無可在創業園新認識的朋友,一個在做手工烘焙店的老闆,讓她幫個忙。
糯糯喜歡吃小蛋糕,她經常從門口這家蛋糕店帶。
老闆是個和善的中年女人,聽說她有孩子,送了她幾次小蛋糕,有時還會多給糯糯幾塊剛出爐的餅幹。
今天,她照常去買小蛋糕。
剛巧送貨的店員臨時請假,有個客戶中午定的蛋糕送不過去。
“我真走不開!”老闆快哭了,一邊手忙腳亂地接着新的訂單電話,一邊懇求地看着她,“你就跑一趟,求你!這個下單的來頭挺大,得罪不起。”
“你不能讓送外賣的送過去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蛋糕難送,他們趕時間之前幾次都碰了。”
林無可本來不太想摻和,她下午還有工作要處理,但這老闆對她不錯,平日裡也多有照顧,私廚的地址不遠,也确實沒什麼非推不可的事。
于是,林無可親自提着包裝精緻的蛋糕盒,進了高級會所的包間區。
門推開的瞬間,她愣了一下。
圓桌圍坐着一圈人,衣着講究,笑聲正濃。陸璟棟坐在正中,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一件灰色羊絨馬甲,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段線條流暢的手腕,與周圍喧嚣的環境相比,他顯得格外沉靜。
他身邊剛好有個女生彎腰給他倒酒,她穿着剪裁得體的香槟色連衣裙,手腕上戴着一串名貴翡翠,在燈光下閃爍着溫潤的光澤。
那女人擡頭看向她,時間像是停了一秒。林無可低下頭,避開了那道讓她有些不自在的目光。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風衣,裡面是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發尾還有些淩亂,手裡提着印着logo的蛋糕盒,站在門口,有些局促又禮貌。
“林……?” 陸璟棟也看到了她,聲音帶着一絲驚訝。
林無可卻隻輕輕一笑,擡手打斷他,語氣平穩,仿佛隻是一個盡職盡責的送餐員:“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轉頭對靠門那位男生說:“這份水果蛋糕是汪小姐訂的,請打開檢查。”
“哦,好的。”男生接過,并沒不知道她是誰,隻當是普通的外送。
季乘湊過來,把蛋糕打開。
汪晴走了過來瞧了瞧蛋糕,皺了皺眉:“草莓的位置有點移動啊,蛋糕都醜掉了。”
“天然草莓,大小不一,不可能完全一樣位置。”林無可看了一眼蛋糕,立刻回怼,她戴了店裡送貨的頭盔,汪晴沒認出她。
“你覺得呢?陸總?” 汪晴望向了陸璟棟,聲音嬌嗲,一副白蓮花的樣子,帶着刻意的親近。
陸璟棟沒理會汪晴,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汪晴拿出手機要給林無可拍照:“我拍一下你和蛋糕照片,回頭發給老闆投訴。你把頭盔取下來。”
林無可火冒三丈,但為了好評沒說話。
汪晴湊過來要動手,林無可隻能自己取下頭盔。
“林無可!”季乘大喊了一句,語氣裡滿是驚訝,“你怎麼在送蛋糕?”
“朋友讓我幫忙送。”她解釋道。隻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蛋糕很完好。” 季乘拿出刀開始切,一刀下去就是确認收貨了。
汪晴想要阻攔他切蛋糕,看着寒光閃閃的刀子,終究是退縮了。
林無可這下放心了,季乘這家夥還算識趣。
她又說了句“麻煩在小程序确認收貨”,便轉身走了。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像一陣風吹過,不留痕迹。
陸璟棟沒有追出去。
他盯着她離開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盡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的邊緣,眼神深沉。
身邊汪晴冷笑道:“她不是陸總投資的公司的老闆嗎?怎麼不幹了來送外賣。”
陸璟棟收回視線,沒說話,隻是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白茶。
有人笑着打趣:“陸總,她項目黃了嗎?”
他仍舊沒回答,眉眼淡淡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他在圈子裡是出名的高冷。
“反正不怎麼樣,她就是靠臉。”汪晴冷笑,她林無可“親子盲盒”項目來了一番輕蔑的評估。
衆人頓時也表示不看好。
陸璟棟放下杯子,食指在杯沿上緩緩摩挲,似在極度壓制情緒。
“嚯,你們怎麼回事,沒看到小爺我剛剛護着她嗎?”季乘憤憤不平,怎麼回事,他難道剛剛說的話被當空氣了嗎?
“你護着?” 陸璟棟涼涼地說,語氣裡帶着一絲警告。
季乘隻得閉嘴:“我說錯了。”
“少說兩句,地球不會停轉。還有,她是我護着的。” 陸璟棟淡聲說。
其他人才明白過來,投了林無可的人是陸璟棟,圈子裡面隐秘的事情不少,他們不知道林無可和陸璟棟的關系,但想到林無可剛剛美豔的面孔,心裡卻多了幾分猜測,頓時噤若寒蟬。
剛剛附和汪晴的那個河馬商超繼承人徐睿之,怕得罪了陸璟棟,開口:“我們旗下的連鎖商超,非常樂意,不,是榮幸之至,可以立刻就接洽林小姐的親子盲盒産品,并且會給到最優的渠道資源和推廣支持!”
那态度轉變之快,言辭之懇切,與之前判若兩人,充滿了求生欲。
陸璟棟的表情稍稍和緩: “好,我會轉告她。”
林無可送完蛋糕,回了辦公室,她有一個小隔間。
一條消息發了過來,是陸璟棟發來的: 【今天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