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她倚着浴室門框,抱臂打量,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陸總還有這手藝。”
他低頭專注地擰着一個閥門,頭也沒擡,唇角勾了一下,像聽了個不好笑的笑話:“在國外讀書,沒人給你搭把手的時候,什麼都得會點。”
“一個人讀書?”她問。
“孤身一人。”他擡眼看她。那一眼沒什麼特别的情緒,像蜻蜓點水,但林無可的心跳還是沒道理地漏了一拍。
她别開臉,盯着牆上一塊瓷磚上的花紋,感覺臉頰的熱度像慢火升上來了。
“你這雙手,”她視線又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那裡沾了點水漬,“看着不像幹這個的。”
“那像幹什麼的?”他側過臉,燈光在他深邃的眼窩裡投下陰影,尾音微微上揚,帶着點明知故問的戲谑。
“這雙手 ,隻适合簽幾個億的合同。”她說。
“上次在你辦公室,我不是還做了伺候你的兼職?”他低低地笑了,那笑聲在狹小的浴室裡被水汽一悶,顯得格外清晰,震得她耳膜發麻。
林無可想起上次在創業園的辦公室桌子上,兩人的瘋狂,他的手确實讓她無法控制地極緻快樂。她垂下眼簾,不敢再與他對視。
最後一顆螺母擰緊,漏水聲戛然而止。
“好了。”他站起身,水珠順着他手腕的皮膚紋理往裡頭滑,沒入。
昂貴的料子濕了水,顔色變得很深,像一塊墨,緊貼着他肩背的輪廓。那點平日裡被西裝藏得嚴絲合縫的力量感,這會兒全被水汽勾勒出來了。
林無可喉嚨有點幹,視線在那片濡濕上停了兩秒。
“濕了,”她指了指他的背,聲音有點飄,“我幫你洗了?”
說完她就後悔了,這話聽着像個借口,拙劣又明顯。
為了掩飾這份失态,她清了清嗓子,移開目光,卻讓語氣顯得更不自然了。
空氣安靜了。
隻有水滴從他衣角“嗒、嗒”滴落的聲音。
陸璟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再擡眼看她時,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漾開一絲極淡的、說不清的笑意。
他當着她的面,擡手,解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動作不快,帶着點慢條斯理的引誘。
他看着她,低沉地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水汽浸潤後的沙啞:“好,麻煩你了。”
紐扣一顆接一顆地解開,他動作不疾不徐,像在拆一份她不敢簽收的禮物。每解開一顆,他結的胸膛就多露出一分,那被水濡濕的皮膚在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澤。
林無可心跳亂得不成樣子,感覺再看下去,今晚漏的就不是水管,是她的動脈。
“你先脫,我去給你找件幹淨的衣服換上。”她猛地轉過身,背對着他,聲音有些發緊,幾乎是逃一般地沖進了卧室。
陸璟棟表情頓時沉了下來,她卧室裡有别的男人的衣服?
是裴堯留下來的?還是誰的?
拉開衣櫃,她傻了。
她這裡,哪兒來的男人的衣服?
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停在衣櫃最底層一個收納箱上。那是之前給爺爺買的生日禮物,一套幾何暗紋的真絲睡衣,還沒來得及送。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拿出那套睡衣走出去時,陸璟棟已經脫了襯衫,随意搭在椅背上。
他赤着上身,就那麼站在燈下。
寬肩窄腰,結實的肌肉線條流暢又漂亮,沒那麼誇張,卻充滿了随時能爆發的力量感。
林無可感覺自己呼吸都停了半秒。
她把睡衣遞過去,眼神有點不敢對視:“這個,新的。你先将就一下?”
陸璟棟的目光從她臉上,緩緩移到她手裡的睡衣上。
他沒接。
眼神一瞬間就冷了下去,像是結了層薄冰。
他拿起那件還滴着水的濕襯衫,就準備往身上套。
“你瘋了?”林無可急了,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濕的!”
“野男人的衣服,”他聲音沒什麼溫度,甚至帶了點自嘲,“不穿。”
林無可愣住,随即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
她差點氣笑了。
“收起來,”他甩開她的手,眼神冷得像要掉冰渣,像是炸毛了,但又充滿隐,“留着給他穿。”
他低頭繼續穿那件濕衣服,動作又急又躁,像在跟自己賭氣。
林無可被他這莫名其妙的醋勁兒給弄得沒脾氣,直接走到門口,“咔哒”一聲,把門反鎖了。
她轉身,靠在門上,把那套睡衣直接塞進他懷裡。
“新的,”她有點無奈,又有點想笑,“給我爺爺的生日禮物,還沒送。愛穿不穿。”
陸璟棟穿衣服的動作停住,表情有點微妙。
他沉默了幾秒,接過睡衣:“我試試。”
陸璟棟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進了浴室。很快,裡面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林無可松了口氣,把他的濕襯衫扔進洗衣機,設定了洗烘模式。她走到落地窗前,心不在焉地給綠植澆水,試圖平複依舊狂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