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心相貼,知曉他未盡的隐語,達到默契無間的地步。
[…不知道,可能和之前差不多吧,普通又平淡的日子。]
滅滅維維從帳篷裡出來後就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他沒問月潋為什麼要燒精神病院,也沒問塞西拉為什麼會和月潋摻和在一起。
他什麼也沒問,他知道自己可能隻是一枚可行的棋子,隻需要被推着往前進。
烈火焚燒後,風也帶着股熱浪,郊區的樹長得茂盛,暗綠色的葉子生得肥厚。
滅滅維維仰頭,雙手乖巧地搭在膝上。一片葉掉落,劃過他的臉頰,砸在地上。
滅滅維維想,他隻需要被推着走就好了,他不介意。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意見和看法會有多重,往往最受忽視的,就隻有他。
“……閣下?”
來蟲小心翼翼地詢問,滅滅維維轉頭。冷漠的滅滅維維屈膝坐在樹影斑駁的草地上,像一塊木讷冰冷的石頭。
名為小柯西的來訪者眨眨眼,傳說中蟲神将每一道色彩都賦予了相應的含義,灰白色的留戀,粉灰色的祝福,枯草色的羞怯。
明明該是和滅滅維維現在年紀最貼切的三種色彩,合在一起,應該造就羞澀溫和的蟲格。
小柯西撓撓臉,困惑不已,滅滅維維閣下怎麼是冰冷的。他的眼神總是透着一種淡淡的疏離,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着一層看不見的玻璃。
獨自坐在那裡,不言不語。就像一團空氣,寂靜而遙遠,難以被蟲觸及。
小柯西好像被這種距離感給刺到了,他不由得畏縮起來,磕磕巴巴地繼續說:“閣、閣下,要喝、喝杯熱牛奶嗎?”
滅滅維維還未出口答複,另一道聲音就搶先。
“滅滅維維閣下對熱牛奶的感官平平,或許您換成冰紅茶會更得閣下的心。”
“啊,你這鐵皮機器什麼時候出現的!”
小柯西被吓了一跳,機器蟲把它往一邊擠,小柯西不耐煩地往旁邊站。
“滅滅維維閣下,多謝您救了我,沒有您,我怕是成為了一團廢鐵。”
滅滅維維突然勾下身,從下往上看機器蟲,他的眼睛微微睜大。
“你…很熟悉。”
嘶啞的聲音含含糊糊,就像小蟲崽第一次學習說話發出的聲音。
表面上在各做各的事的其他蟲,此刻都豎起耳朵,專注地偷聽。
“就像……”
[……就像46389,都是懂禮貌的可愛聰明智械生物!]
46389當然知道滅滅維維要說什麼啦,它自覺的把話接下去。說不了長句的滅滅維維表示贊許。
而聽不到他倆腦波交流的一衆蟲抓耳撓腮,好奇滅滅維維後面說的是什麼。
其他蟲實在是對這個聞名在外的精神病雄蟲感到好奇,一隻精神出了問題的雄蟲,簡直聞所未聞!
“喂喂,塞西拉,你知道那位的情況嗎?他怎麼會得病啊,還有你怎麼和月上将在一起?”
塞西拉的好友李米捅捅塞西拉的腰側,朝滅滅維維那邊努努嘴,又指指帳篷那邊。
塞西拉有些不爽,小柯西和機器蟲互相擠,争着和滅滅維維說話。他瞪了幾眼周邊躍躍欲試的雌蟲,冷哼一聲,懶得回答李米的問題。
月潋帶來的軍雌恪盡職守,認真看護他們這群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蟲,順便篩選出精神正常,且能夠成為同盟的家夥。
但明面上他們還是以西格裡芬的名義在行事,找同夥這事隻能私底下進行。
畢竟月潋雖然恨西格裡芬,但他“西格裡芬的雌侍”這個身份始終沒有抹去。
有精神圍在滅滅維維身邊的雌蟲,大部分是護工醫生,病蟲的精神大多是不太正常了。月潋燒毀精神病院的做法除了惡心西格裡芬,還有的是為了這些蟲證。
月潋需要這場火燒得舉國皆知,他要讓所有蟲都知道他和西格裡芬,水火不容。
無論他是死還是活,蟲們都隻能聯想到西格裡芬。他死了,他就成為西格裡芬第一個污點,西格裡芬掉落神壇的開始。
被西格裡芬蟲設所欺騙的蟲,當他們知曉西格裡芬和一般雄蟲無二緻時,名譽掃地,這才是讓極度重視名聲的西格裡芬最痛苦的事。
塞西拉還在感慨月潋的部下如此穩重,他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找德茲和月潋合作真是很有智慧的一件事。
他想如果滅滅維維閣下知道他為他做了這麼多事,該會如何感激他。塞西拉光是這麼幻想,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揚。
他想滅滅維維閣下還是不要知道了,他又不是什麼以恩要挾的蟲。但話又說回來,滅滅維維閣下是一隻道德頗高的蟲,如果……欸嘿嘿嘿。
李米聽着塞西拉略顯猥瑣的笑死,無語地想抽他倆耳光。
塞西拉并不知曉他到底為滅滅維維引來了什麼。他隻是天真地認為,蟲蟲都會愛上滅滅維維。
滅滅維維隔着蟲群,遙遙望向塞西拉。他看見暗自竊喜的塞西拉,平靜中又有些失落。他想塞西拉啊,數不清多少次幫助他的塞西拉,會察覺到嗎?這不同尋常的大火。
不遠處的塞西拉似有所覺,擡頭回望,而滅滅維維早已收回視線。
塞西拉轉身和李米嘻哈打鬧,轉瞬間,神色不明。
滅滅維維被一衆蟲圍在中心,悶悶地把頭埋在腿間,他想認為自己一定會被所有蟲喜歡,這真是傲慢的想法。
塞西拉,傲慢的笨蛋蟲。滅滅維維在心裡偷偷罵他。
周圍的雌蟲小聲驚呼,感歎眼前縮成一團的雄蟲怎麼會如此可愛。
不想說話,也不想聽别蟲說話,就把自己蜷縮起來,真是一隻古怪可愛的雄蟲。
[……宿主,你又不理蟲,這樣很不禮貌。]
[……我沒素質。]
46389和滅滅維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