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足熊蜂。”
滅滅維維笑着轉頭,用親昵的語氣打趣:“難怪噢,很可愛。”
熊蜂是一種毛茸茸、圓滾滾的可愛蜂類。滅滅維維兩隻手一上一下地比劃,表示他是真心覺得熊蜂很可愛。
塞西拉面色柔和,白斑雪蟬……他在心裡反複咀嚼這幾個字,他想難怪啊,基因中自帶病的,珍稀又獨特的白斑雪蟬種。
文瑞恩和涞浦卡也湊到他們身邊,聽到他們的對話大聲嚷嚷:“原來你是白斑雪蟬啊,難怪你的膚色會是這樣的!”
“我們家族都是閃蝶,德茲爺爺是夜光閃蝶,文瑞恩是月亮閃蝶,我是太陽閃蝶!”
“哈哈,好有趣。”
他們的閃蝶種奇怪地戳中滅滅維維的笑點。
“哈哈,是吧,我也覺得挺好玩的,我們一家子都在天上飛。”
“原來你這家夥很正常啊,前幾天總挂着一張死蟲臉,搞得我們也不太開心……”
說起這個,滅滅維維的笑容慢慢褪下來,他抿嘴,又挂上文瑞恩說的那副死蟲臉。
涞浦卡乜了眼文瑞恩,然後瘋狂給塞西拉使眼色,示意他快去安慰安慰。
塞西拉一眼都沒看他,認真專注地注視滅滅維維。
他在幹什麼?一時之間,涞浦卡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塞西拉從不開導疏解滅滅維維的抑塞,隻放任,放任這些情緒壓迫他無力的心。
“月潋,給…我…西…的…生日…邀請函。”
“我…不想去!”
“讨厭…目光,讨厭…蟲…多…的…地方。”
“啊?月潋為什麼要這樣!他不是西格裡芬的雌侍嗎?!”
月潋和西格裡芬的過往很少有蟲知道,蟲蟲都隻道西格裡芬厭棄了月潋這個不解風情的軍雌。
關于月潋被“厭棄”的原因,他們一概不知。
“啧!”
塞西拉不爽,他煩透了總是在騷擾滅滅維維的月潋。
“你會被西格裡芬針對的!”
文瑞恩和涞浦卡齊聲說,德茲和西格裡芬不合,小心眼的西格裡芬經常在學院裡給他們使絆子。
月潋雖然不受他喜歡,但畢竟是他的雌侍,滅滅維維一定會被針對!
文瑞恩兄弟對視一眼,他們幾乎能想象西格裡芬會如何設計滅滅維維。
塞西拉煩躁地撓頭,他想起答應德茲的事,又想到月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這些事越想越煩,壓在他心口,像快要噴發的火山。
“我們沒有收到邀請函,不過我們可以直接去,有奈曼瑟叔叔在,西格裡芬不能把我們怎麼辦。”
“就是就是!”
文瑞恩和涞浦卡一唱一和。
“……你們覺得德茲會同意嗎。”
塞西拉打斷他們的話,他的語氣很平靜,讓蟲聽不出他壓抑着火氣和不耐。
塞西拉和滅滅維維都很清楚,這場宴會會成為月潋向西格裡芬宣戰的主場。
德茲是不會讓他尚且年幼的雌孫,和他們一起步入這趟渾水,準确來說,是不和滅滅維維一起,陷入泥沼。
文瑞恩和涞浦卡沉默,滅滅維維安撫性地拍拍他倆的手臂,擡頭和塞西拉告别。
塞西拉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他聽見他說:“我…隻是…讨厭…視線。”
滅滅維維一向情緒淺淡,就算是在說自己讨厭的事,眉眼也平淡的像無波的水面。塞西拉心頭一跳,緊繃的身子松懈下來。
*
這些天文瑞恩他們拉着滅滅維維,硬要給他補習社交禮儀。滅滅維維轉頭就忘,他可不愛學這些規矩。
“希望滅滅維維能記得我們教的那些……”
“我還是更希望那群蟲不要找他茬……”
文瑞恩他們站在門口,目送月潋派來的車把滅滅維維接走。
文瑞恩和涞浦卡十五歲,到底是沒長大的小蟲,盡管之前對滅滅維維多有偏頗,但在這些天的相處下,關系也漸漸好了起來。
其實是滅滅維維沒擺什麼雄蟲的架子,任他們兩個過足了老師瘾。
塞西拉斜靠在石牆上,注視離去的懸浮車,眼神幽深。
懸浮車裡隻有月潋的副官在,滅滅維維認得他,他是那天病院前和機器蟲擠來擠去的雌蟲。
滅滅維維沒什麼精神,他一大早就被提起來打扮,涞浦卡說他不能灰撲撲的去西格裡芬的生日宴會,絕對會被嘲笑!
滅滅維維對此沒什麼感覺,反正他覺得黑西裝也是灰撲撲的,用不着選來選去。
黑西裝、白襯衫、棕色領帶,滅滅維維不喜歡,這裝扮太簡單,顔色太單一,不符合他的審美。
文瑞恩嗆聲,說他個雄蟲有個屁的審美!現在在貴族間都流行這麼穿。滅滅維維默默吐槽,說什麼簡約大氣霸道,其實是青春期臭屁小蟲的幻想吧。
“……閣下?”
小柯西的聲音喚醒滅滅維維,滅滅維維睜開迷蒙的雙眼。
“嗯?”
小柯西遞給他一個文件袋,滅滅維維拆開,裡面是宴會賓客名單。
滅滅維維臉湊近名單,瞳孔擴大,不會吧,他想,月潋不會是要他把這份名單給背下來吧?!
“閣下,上将不需要您把名單上的蟲都記住,他叫您拿出平常那副……呃……”
小柯西有點不好意思,無從下口,但還是艱澀地說完接下來的話。
“不理蟲的自閉樣。”還有那副死蟲臉。
小柯西選擇委婉告知,順帶把剩下的話咽回肚裡,他是真不能對着滅滅維維這張還青澀的臉說出不太好聽的話來。
滅滅維維眼睛一亮,他可不愛背這玩意,能少用點腦就少用點。
小柯西覺得,滅滅維維其實挺好懂的,雖然總是面無表情,不愛說話也不愛搭理蟲。
但他就是挺好懂的,他不複雜,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也談不上單純,隻是很簡單。
車窗外的一抹晨光像雨一樣淋在他的頭上,枯草色的微卷發絲閃着光,粉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光是這樣,就很明顯地感覺到滅滅維維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