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樹林裡沒有任何聲音，連落葉碎裂的嘎嗞聲都沒有。

直到教練集合的哨聲響起，林江雨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集合了，走吧！”

于繁隻是點點頭，跟在林江雨身後往外走。

隻是簡短的一個插曲，前後不到兩分鐘，就破碎了樹林裡醞釀的一切。

林江雨整個人都沉着，想着于繁剛剛的反應，想着自己沒能出口的話。

他背着背包在篝火旁立了一會兒，趕在集合的最後一分鐘走去了大巴，放下了背包。

他是想和現室友擠擠的，可惜現在看來，還是不要了吧。

……

等到所有人在篝火旁站好，教練才走出來，宣布了今晚唯一一個硬性要求，就是每個人都要做自我介紹。

在自家公司當然沒這個必要，這明顯就是介紹給對家公司的，可就算是要和兄弟公司友好共處，也沒必要作為硬性要求。

大家心裡都抱着疑惑，但還是挨個介紹起來。

林江雨心情極度不好，快到他的時候，他用手肘怼了怼旁邊的人示意繼續，他則從兜裡捏了耳機出來，用最快速度把自己隔絕在了人群之外。

他有刻意在圍着的圈子裡找于繁，可惜從他的角度能看到的範圍裡都沒有。

于是五六首歌之後，他終于後退兩步，轉身回了大巴，然後用背包當枕頭，在大巴最後一排湊合着躺下了。

車頂棚映着跳動的火光，林江雨就盯着那裡發呆。

換歌的間隙能聽到篝火旁已經有人唱起了歌，氣氛和諧美妙，可亂跳的光影卻使他越來越煩躁，他重重呼出一口氣，然後調了一首慢歌閉上眼，企圖就這樣睡過去。

歌詞唱到一半，信息的提示音突然闖進來打斷，叮的一聲之後，唯美的男聲又接着唱起來，然後唱了兩句，又被叮的一聲打斷。

林江雨被迫半睜了眼睛，朦朦胧胧地透過睫毛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然後就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着：繁 2條未讀消息。

他幾乎以最快速度點進了微信，就看到了于繁發來的兩條消息。

——找好帳篷了麼？

——怎麼沒聽見你的自我介紹？

林江雨盯着屏幕反應了半分鐘，終于确定這真的是于繁發來的。

因為剛剛範呈齊的突然出現，林江雨明顯感覺到了于繁的不安，所以他憋回了想說的話，并且認定今晚大概率于繁又會躲着他，于是幹脆準備直接睡過去。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于繁會主動給他發消息。

——我在大巴上湊合一晚。

——在那麼多人面前自我介紹，我怕我臉紅，所以跑了。

後面這句簡直瞎扯，林江雨發出去之後自己就先笑了。

笑過之後他才意識到，剛剛還沉重的心情似乎在打開手機那一刻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于繁扔給他一個無語的表情，然後又發了一條。

——為什麼睡大巴？

林江雨回

——我們公司默認我應該和高弦一個帳篷，所以就留了那麼一個位置給我

——而那個二貨想海島已經想瘋了，把他的氣墊床背上了山

——還放進了帳篷裡

——我要跟他一個帳篷，就得和他一起擠在氣墊床上......

——你介意麼？反正我介意。

最後一句他猶豫了一下，又一字一字的删了。

他本來是習慣性地想逗于繁，可又猛然發現這話有歧義，以于繁那個愛胡思亂想的腦子，估計隻會想到不好的方向去，所以他想了想，重新發了一條。

——我怕高蘇錦揍我。

果然，于繁又把那個表情甩給了他。

林江雨抱着手機笑，期間再沒有新的消息。

手機靜默了五分鐘，林江雨就盯着對話框看了五分鐘。

他總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麼，才能不浪費于繁難得的主動，他甚至覺得于繁那邊的沉默，就是在等他說點什麼。

于是他快速敲下一行字，結果還沒發出去，于繁的消息就先一步蹦了出來。

——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

林江雨的心撲通一下，險些跳出嗓子眼，手一抖，把剛才敲好的消息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