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此刻于繁乖乖坐在床邊,林江雨給他塗藥。
林江雨每抹幾下換個位置,就會露出一聲極其微小的歎息。
于繁苦笑:“是不是有點慘不忍睹?”
背後的人沒出聲,但于繁能感覺到自己背後的手稍稍加了些力度,手指在他背上打着圈,塗到脊骨時,變成了向下遊走。
于繁沒忍住,微微一抽,挺直了背。身後那人的手也随之一頓,緊接着就換了一處繼續塗着。
這氣氛着實有些讓人受不了,于繁張張嘴,苦思冥想也沒找到話題打破一下這片尴尬的空氣。
倒是林江雨先他一步張了嘴。
“你說明天還請假?”
“嗯,明天還有針。”
“什麼時候去?”
“醫院?睡醒了過去就行。”
“你一定要這樣一直躲着我嗎?”
這話題轉得有點快,于繁啊了一聲,好半天才平複下來。
“我躲着你了嗎?”
“沒躲嗎?”
“哈~我躲着你幹嘛?”于繁牽強地笑了聲,“我躲着你還能答應梁溪租這個房子?”
“那我換個說法,”林江雨突然停下手,盯着于繁微側的臉,“你一定要這樣藏着你自己嗎?”
眼前的人始終沒回答,林江雨繼續塗藥。
後來一切如常,藥塗完了,兩人各自安睡。
林江雨不逼他,他願意等,等于繁自己想明白,可這人日日就在他眼前,卻又好像遙遙相望,伸手抓得住,卻又怕留不住。
這種滋味,别提有多折磨人。
于繁也不好過,他腦子亂得跟漿糊一樣,越想還越風幹得快,後來幹脆凝固了,想都沒力氣想。
他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也不知過個多久就會突然醒過來,嗓子幹癢得難受想喝水,身體卻不由他支配一般,賴在床上動都不動。
期間有一次醒來,碰巧聽見門鎖被緩緩擰動發出的咔嚓聲,于繁努力想睜眼,眼皮卻隻能擡起條縫來。
他就透過兩條縫,看見一個人影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自己床邊。
要不是窗外的天光勾出的人影輪廓太熟悉,于繁恐怕當場就要喊抓賊了。
好在林江雨這個“賊”沒有什麼壞心思,他隻是附身半蹲在床邊,伸手在于繁鼻息處探了探。
這個動作着實好笑,于繁眯着眼睛扯了扯嘴角,可惜屋子太暗,林江雨沒看到。
這樣的事情又重複了三次,于繁眼睜睜看着天光一次比一次亮,林江雨就像不用睡覺一樣,來回在樓上和自己的床邊。而每一次他伸手來探時,于繁都忍不住想笑。
隻是到了第三次,情況發生了些許的轉變。
這一次,林江雨的手輕觸到于繁鼻尖時,突然猛地抽了一下,接着整個手掌就覆上了于繁額頭,停留了隻一秒,他整個人就彈起來,毫不猶豫地轉身奔出了門。
于繁聽着咚咚地上樓聲,聽着樓上一陣忙亂,下意識吸氣吐氣......确認過了,這不活着呢嘛!
等林江雨再出現,已經換好了外衣。他這次沒有悄悄進來,反而直接開了床頭的台燈。
“于繁?...于繁?醒醒,你發燒了!”林江雨邊說邊拽,還順手撈了衣服過來。
“醒醒于繁!對不起!我沒有備藥的習慣,我們得去醫院!”
于繁在焦急地喊聲中往起坐,頭卻沉得像個鉛球把他往下拉,倒到一半,倒進了一片環抱着的溫暖。
于繁靠着林江雨,稀裡糊塗由着他給自己套衣服。
“巧了,”于繁在溫暖中咧出一個大大的笑,“我也沒這習慣。”
“這可不好笑。”林江雨說。
“不好笑?可我想笑,就,挺好的......這樣挺好的......”
林江雨給他換好衣服,扶着他往外走,“都這樣了,什麼挺好的!”
“感覺挺好的......林江雨,我不想藏,我隻是怕......”
于繁的話就止于此,林江雨扭頭看了他,本想等他繼續說,可又不敢耽擱,于是隻把環在于繁腰上的手緊了緊,就立刻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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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怎麼到的醫院,于繁已經不清楚了。他沒睡好,吃過藥之後舒服了點,才沉沉睡了一覺。等他終于意識清晰地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碰巧看到林江雨拎着一大包藥過來。
于繁:“......這是幹嘛?”自己就是過個敏,用不着吃那麼多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