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您在其他的采訪中說過早婚,我想很多人都關心您和妻子的感情生活,比方說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果然每次采訪都逃不開八卦。
陸承烽不喜歡把私人感情拿到明面上說,于是他簡單說了一個詞。
“是初戀。”
米玏的視線停在平闆畫面中他嘴角的笑意。
檢查無誤後,她将新一話漫畫上傳到自己的微博賬号,設置了定時發布。
長時間久坐讓身體非常僵硬,動了動脖子,而後腦袋靠在靠枕上,盯着窗外的夕陽出神。
放空的時間裡,眼睛得到放松。
一整天伏案畫畫的辛勞在看到開得茂盛的藍花楹時頃刻間消散,是難得的休閑時刻。
樓下傳來動靜,打破了片刻的甯靜。
“人呢。”
“唉,我兒子每天早出晚歸,她倒好,每天無所事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慣會享受。”
“累死我了,水呢,嗓子都渴得冒煙。”
洪亮且中氣十足的嗓音,米玏聽着就鬧心,原本的好心情被煩躁代替,心裡好似有團火苗一直不溫不火燃燒着。
“米玏。”
米玏知道躲不過去,慢悠悠起來推開陽台門,伸手摘了一朵花,不緊不慢應答道:“來了。”
良久都沒見到人影,錢娟再一次催道:“快點,你不會還在睡覺吧,唉,天天躺着也不嫌悶,以前哪有這麼好的條件啊,你比我命好。”
埋怨的聲音響徹别墅。
米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把摘到的一捧花壓在書裡,關了電腦把披在肩膀上的蕾絲紗巾取下才準備出門。
錢娟耐心全失,正準備上樓,擡眼看到穿着綠色長裙的人,肌膚勝雪,白裡透着粉,一點都不像快四十的女人。
搭在扶手樓梯的手臂纖細,手指纖長且白嫩,轉而看着自己的手,因常年幹多了粗活而變得關節腫大,年紀大了手掌粗糙幹裂,還布滿了厚厚的老繭。
錢娟一下火大,壓低自己的眼神:“我剛剛叫你,你沒聽見啊。”
“媽,我剛剛在忙。”米玏眼睛直視她,改掉之前的低眉順眼,還帶着淡淡的笑意。
“有什麼好忙的,就畫你那個破畫,能賺得了幾個錢。”錢娟不知道她哪來的膽子,敢和自己較勁,挑戰她作為婆婆的權威,用着嫌惡的眼神看着她,“每天不知道在瞎搗鼓什麼,有時間不如好好關心我兒子,不是他每日每夜的幹,你哪能過上養尊處優的好日子。”
說來說去都是老三樣,米玏隻是笑笑不接話,眼神一瞥,看到滿茶幾的補品。
她的無動于衷,錢娟滿肚子氣,正要好好數落她一頓時,看到寶貝女兒進來,立馬換上了笑臉:“看你滿頭汗,累不累。”
“熱死我了。”陸承雨踢着高跟鞋大搖大擺,在看到一旁杵着的漂亮女人道,“看着我做什麼,快點給我倒杯水啊,欸有一點眼力見。”
米玏無動于衷,眼神示意一旁候着的保姆。
“走幾步,倒杯水,累死你。”錢娟從保姆手裡接過水杯,端到她的下巴處,配合她的動作擡起水杯,“慢點啊,小心别噎着。”
米玏靜靜地看着這兩人無時無刻上演着的母慈女孝場面。
若是換作以前,認為自己不配的她可能會盡可能滿足這兩位皇太後的要求,而如今,完全沒有必要為了讨好他人而低三下四去做某些事。
不然重活一世還活得那麼窩囊,她都唾棄自己。
說來也是可笑,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居然被她們嘲諷,她竟然覺得忍忍就過去了。
可換來的是什麼,是持之以恒的使喚和奴役,是老公的出軌,是車禍後和女兒雙雙殒命。
恐懼如同潮水一樣将自己淹沒,周圍彌漫着刺鼻的汽油味,渾身動彈不得,旁邊的女兒血流滿面,一想到這個場景,米玏就不寒而栗。
“吃口冰西瓜,解解暑。”
陸承雨享受着貼心的服務,還不忘嘲諷道:“高考成績馬上出來了,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哦。”
錢娟逮着機會就嘲諷:“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還和十七八歲的小孩一起争,争得過嗎。”
陸承雨最看不慣她大嫂,吃他們家用他們家,什麼也不幹像皇帝一樣,風吹不着雨淋不着,養得比溫室裡的花朵還嬌貴。
這不,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動,如同油畫中鮮豔奪目的美人,全身上下都泛着珍珠般瑩潤的光澤。
嫉妒蔓延全身,所以她也越發來勁:“就你這麼大年紀上大學,簡直要笑掉大牙。”
“我怎麼了。”
米玏冷冷地看着她們倆。
陸承雨感到驚訝,罕見的脾氣好的老好人,居然也會頂嘴,那又怎樣,她根本不放心上,反駁道:“難道我們說錯了嗎,就你,能考上大學,别做夢了吧。”
“就是,你不嫌丢人,盈盈還嫌丢人呢,媽媽年紀那麼大了還讀大學,她同學怎麼說,估計在學校沒人願意和她一起,而且還會背地裡說閑話。”
又是一貫的貶低話語。
米玏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她們來一次,她都要内耗很久,認為一切都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現在她明白了。
有的人就是純壞,見不得其他人好,以貶低他人的方式獲得自信。
陸承雨哈哈大笑:“媽,你擔心這個做什麼,放心吧,她考不上的,之前都考不上,現在,開玩笑呢,等分數出來估計連上大專都不夠,我們就等着她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