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紫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莞爾一笑。
在手機裡輸入一個号碼,撥通電話。
鈴聲響了幾秒便被接通了。
電話裡傳來葵子熟悉的、毛毛躁躁的聲音。
沁紫望着關琳琳,輕聲問:
“這裡是什麼地方?”
“曜輝大廈。”
沁紫點點頭,然後對着電話裡的人複述了一遍。
挂斷電話後,沁紫把手機還給關琳琳。
“這個号碼是我的電話。”
關琳琳接過電話的時候,仿佛呆滞了一下,然後才點頭。
“既然你叫人來接,我就先上樓了。”
沁紫朝她笑了笑。
關琳琳走到電梯門前的時候,沁紫忽然喊住她。
“今晚,辛苦你了。”
關琳琳回頭看她一眼,還沒說話,電梯門開了。
關琳琳低頭進了電梯。
電梯門重新合上,停車場裡恢複了陰暗。
沁紫原地站了一會,也走到剛才載着關琳琳的那部電梯前。
她乘電梯回到一層,慢慢走出大廈。
夏天夜晚的風很涼爽。
把她的長發吹得往後高高揚起。
沁紫仰頭吹了一會風,漸漸地冷靜下來。
剛才在車上裝醉憋死她了,正好趁着腦門被磕到的時候睜開眼睛。
本來以為關琳琳會讓人把自己送走,沒想到她竟然把自己帶回家。
笑着搖了搖頭。
鼻端仿佛還能聞到關琳琳身上清雅的香水味。
……
節目錄制的前一天。
天色剛剛擦亮的時候,沁紫就把葵子從被窩裡挖出來。
“姐,你這又抽的什麼風,好端端的出來晨運??”
葵子睜着一雙朦朦胧胧的惺忪睡眼,眼皮厚得幾乎撐不開。
亂糟糟的頭發被人随意的用一隻發圈紮起來,遠遠看着倒像頂着一叢稻草。
一旁的沁紫,穿着一套貼身的白色運動短衣,柔順的長發束在腦後,一臉神清氣爽,昂首挺胸地慢步小跑。
自從知道關琳琳住在曜輝大廈,沁紫就開始留心大廈附近的事情,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知道關琳琳有晨跑的習慣,每天早上六點半,關琳琳都會去曜輝大廈附近的沿江小路跑步。
沁紫租住的公寓與曜輝大廈之間有着一段不算近的距離,盡管公寓樓下的小區環境也很好,綠樹蔥,庭院靜幽,但與曜輝大廈所處的位置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曜輝大廈倚江而立,小區内的範圍不算大,但出了小區大門,外面便是市内聞名的沿江觀景小路。
沿路除了精心栽種的園林植物,還有開闊的江景,空氣都比别處要清新許多。
沒事站在江邊吹吹風,都是一種享受。
雖然大老遠地開車過來晨跑顯得有些刻意,但這一片清新的風光也算是不負所望。
沁紫慢悠悠地跑着,鼻端呼吸着江邊的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
自從在國外結束學業以後,曾經有段時間,日夜伏案工作,生活作息不知不覺變得日夜颠倒,後來穩定了些,又喜歡上喝酒,在各種酒吧裡泡到大半夜才回家,早就忘了清晨的空氣是什麼樣的。
随着國外的事業有所成就,自己的心也仿佛曆盡滄桑,早已沒有當初的青春昂揚,活力蓬勃。
沒想到,因為一個關琳琳,竟然又找回了曾經年少的感覺。
沁紫側頭望着護欄外遼闊平靜的江面,勾唇輕笑一聲。
落後她小半步,沒精打采地拖拉着腳步,像條死狗一樣跟着的葵子突然聽着這一聲笑,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葵子甩了甩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追上一步,望着沁紫唇邊那抹笑,用一種看見鬼一樣的眼神審視着她。
“姐,一大早的,你不是又在憋什麼壞主意吧?”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幾乎是肯定的。
朝夕相處幾個月,以葵子對沁紫的了解,憑直覺判斷,沁紫這會子心裡想的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沁紫轉頭看看她,頓時有種大煞風景的感覺。
大早上的神清氣爽仿佛都因為這個人而消退大半。
“葵子,我要沒記錯,你比我還年輕個兩三歲的,可是,你瞧瞧自己現在這副樣子,還像個年輕人嗎?”
聞言,葵子怔愣一下,慢慢地從沁紫的眼神裡品到濃濃的嫌棄意味。
葵子:“……”
葵子捏起小拳頭往沁紫面前晃了晃,沒好氣道:
“你沒資格說我,一年365天,你也就早起了一天!”
兩人杵在路邊正吵得歡快,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旁邊問:
“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這個聲音,沁紫猛地收斂了神色,擡手撩一把高高束起的長發,自信地回頭。
看一眼問話的人。
“好巧,你也這麼早。”
葵子看到面前的人,突地瞪大了雙眼。
這這這……
眼前的人不就是她們的大老闆關琳琳!
海藻般的黑色卷發被一根淺色發帶綁着,一身純白的運動服,跟沁紫那身到是挺配。
關琳琳看到她們似乎十分意外,萬年冰凍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驚訝的表情。
沁紫倒是笑得一臉燦爛,舒展一下手臂和腰身,滿不在乎地笑道:
“聽說江邊的空氣特别好,很多人在這裡晨運,我倆也來湊湊熱鬧。”
關琳琳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極淺極淡的一個笑容,禮節性的,沒有什麼感情含義的笑。
“原來,你們也喜歡晨運。”
沁紫哈哈笑了一聲,大言不慚道:“沒辦法,習慣了,一天不跑都不舒服。”
說完,話音一轉,以一種較為低沉的嗓音,補充一句:
“以前在學校就是這樣。”
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在場的三個人,隻有葵子的反應最大。
先不說葵子眼裡的沁紫,就是一個慵懶到極點的女人,能躺着絕不坐着,能指使别人去幹活,就絕對不會親自動手。
這樣的人,葵子是打死都不相信她會喜歡跑步,何況,她每天晚上沒事就喝酒,喝得大醉酩酊的,一覺睡到隔天晌午。
晨運,這種事情在沁紫的嘴裡說出來就是個笑話。
但關琳琳卻像是信了。
那張平素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掠過一抹了然。
說起來,沁紫初中的時候,是學校的體育生,運動天賦好,進了學校的羽毛球隊。
放學以後,學校裡很多女生會結伴去看沁紫打羽毛球,把不大的羽毛球運動館圍得密密麻麻的。
當時的女生們都在說,沁紫打羽毛球好好看,動作帥氣,人也美。
關琳琳也跟班上的同學一起去羽毛球館圍觀過。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提起那個時候,仿佛變成某種久遠的記憶,小心地掩藏在心底,别人不知道,自己也不會把這些記憶翻找出來。
仿佛這麼做,就可以把年少時的一些心思抹去。
随着那個人的離開,消失在時光裡。
可如今,那個離開的人,忽然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