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天的時候,李大成從屋子裡鬼鬼祟祟的出來了,她眼睛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就把懷裡的戶籍掏了出來:“這就是宗思衡的戶籍了。”
說是戶籍,也不過是幾張蓋了密密麻麻章子的紙,上頭寫着宗思衡父母是誰,家裡幾畝地如何如何。
大周男子,十八歲才能成親,所以婚假肯定是不行的,更何況裴世安想的是将宗思衡過繼到裴家,這樣一來,戶籍就必不可少。
裴褚伸着脖子,上下看着那上面的字,她故作高深的搖了搖頭道:“看起來你這個是假的呀!”
李大成懵了,她翻來覆去的看了遍:“怎麼可能!這怎麼能是假的呢?這可是我從衙門裡專門辦的。”
關乎着五百兩銀子,李大成不得不慎重,她拿着自己的戶籍上下比對着,一字一句的看過去,好像把那薄薄的幾張紙看出來個洞。裴褚仰着頭歎息:“我可是裴大人身邊最得力的使女了,在戶部衙門,看過了不知道多少戶籍。”
“你呀!被人騙啦!”
她擺了擺手,将那戶籍往李大成的手裡推了推:“看來你這也沒什麼好用的,宗哥哥,咱們走吧!明天啊,我請裴大人重新給你辦一個去。”
她這麼一說,李大成反而急了,把手裡的戶籍都快怼到裴褚面前了:“哪裡假了?”
裴褚伸出手,把那戶籍拿了過去:“那行吧,我就給你說一說,仔細看一看。”
那李大成雖說是摸滾打爬慣的了,但是她也沒想到裴褚年紀輕輕居然會如此奸詐,看裴褚這樣子,還以為她真有幾分真材實料。
未成想裴褚拿了那戶籍看完後驚呼了聲:“你看,你這裡少了章!”
“哪裡?”
李大成探起腦袋要去看,結果冷不丁的被人扇了個巴掌,裴褚這回是真的用勁兒了,但是比起大人來說差的實在太遠,反倒給自己震的手發麻。
李大成迷迷瞪瞪的坐在地上,她滿臉蒙圈,一擡起頭就看到那馬車動了。
裴褚甩了甩手,她蹦到了車上,随後宗思衡先是愣了下,然後飛快的心領神會,他動作迅速的也跟着進去了。
馬車滾滾向前,駿馬疾馳着離去,在小道裡越發穩當,裴褚将手裡的戶籍往宗思衡懷裡一塞:“不費一兵一卒,山人自有妙計。”
宗思衡被她這樣子弄的沒辦法,誰能想到這丫頭居然把李大成忽悠的團團轉,他低下頭捧着裴褚的手。
女孩的手心紅彤彤的,顯然是剛才使得力氣太大了,弄的現在又麻又痛,他對着裴褚的手心吹了吹:“是是是,你最聰明了,我看看,傷着了沒。”
裴褚乖乖的攤開手:“沒有,就是有點難受。”
宗思衡道:“回去的時候拿藥抹一抹就好了。”
而後他又有些憂慮起來:“你這樣,萬一李大成找到裴家怎麼辦?會不會影響裴大人?”
裴褚搖了搖頭,她笑道:“那就讓她找呗,要找也是找裴十二,關我裴褚什麼事?放心,這點事,可是他無理在前,我娘肯定能處理好!”
宗思衡這才放下了心。
他望着外頭逐漸黯淡下來的天色,懷裡的信封在胸口直發燙,叫他原本平靜的心神,也掀起了波瀾。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晚了,宗思衡和裴褚雙雙下了馬車。
這時候宗思衡才突然想起了什麼,從馬車裡拿出了買好的冰糖葫蘆,那糖葫蘆買的已經有點早了,黃糖都粘在了紙上,但是依然晶瑩剔透,裹着紅彤彤的山楂。
“這是給你的,剛才在馬車裡我給忘了。”
裴褚眼睛亮了亮,她開心的接了過去:“呀!謝謝宗哥哥!”
她咬了口山楂,先是因為長久沒碰過被酸的臉都皺了起來,而後又繼續咬了口,咽了下去:“好好吃!自從回京城,我就已經好久沒吃過冰糖葫蘆了。”
她一口氣吃了三顆,這才意識到旁邊的宗思衡還沒吃,于是仰起頭,踮腳将另一支糖葫蘆放到了宗思衡的下巴邊:“你也嘗嘗。”
宗思衡因為白日的事,并沒有胃口,便搖了搖頭拒絕了她。
裴褚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敏銳的發覺了他的不對:“宗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
她此言一出,原本就有些風聲鶴唳的宗思衡立馬僵硬了身體反駁:“沒有,我很開心。”
裴褚感受着嘴裡的酸甜,咀嚼着糖葫蘆道:“是因為李大成嗎?不用擔心,她翻不起什麼大浪,還是說,是因為宗夫郎沒有跟你回來?”
她不了解宗思衡的事情,從她的角度分析了最差勁的打算,也就是這些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宗思衡心頭壓了一塊怎樣的大石頭,宗思衡蹲下身,他無力的坐在庭前的樹下,看着腳下的草地:“沒有……”
他悲哀的想着,他從記事起,都在被推着走,做什麼都是。
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