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了,裴褚寫着寫着便睡了過去,她趴在桌子上,眼睛閉着,嘴角微帶笑。
宗思衡看着她的睡顔,掀開珠鍊去找外頭守夜的書林過來,他動作很輕,書林看到他過來,原本還在打着盹的動作頓時驚醒了:“宗公子,是有什麼事兒嗎?”
宗思衡道:“裴褚他睡着了,我不方便,你去照顧她一下。”
“哎!”
書林坐了起來,便進了屋子裡,而宗思衡也款款進了裴褚隔壁的廂房中,在朦胧的燈下,繡硯還在給他疊着衣服,見他回來便笑:“公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餓不餓?看您陪着娘子坐了那麼久,熬的眼睛都紅了。”
打量着他神色有些悶悶不樂,繡硯便想着說些好的寬慰:“宗夫郎昨天下午來了,送了些鄉下瓜果,公子那時候正和娘子一起看書,我便沒敢打擾,他問了不少公子的事。”
“公子不必為他的事憂心,想來他心裡也是有公子,做父親的,哪有不心疼男兒的?”
繡硯本在勸慰,然而他卻發現宗思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可以說是近乎到有些鐵青了。
“公子?你怎麼了?”
宗思衡聲音僵硬極了:“他都去了哪兒?”
繡硯看他臉色這樣難看,便一五一十的說着:“去了公子這裡,拜訪了夫郎,又去了……”
“也不知怎麼回事,見大人回來,就匆匆的走了,也沒碰上面。”
宗思衡看着那桌子上擺放的着的東西,緩緩垂下了眼睛:“你拿下去吃吧,我沒有胃口。”
宗夫郎昨天就來了?他來做什麼?
就在宗思衡思緒紛亂之際,他聽到了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甚至還夾雜着散亂的馬蹄聲。大晚上的,這時候誰會過來?他臉色深沉的站起身,便快步往裴褚的房間走去。
繡硯見他行事如此怪異,心下雖奇怪,卻也隻能依從。
此時裴府的外面。
馬車緩緩停靠在匾額之前,猛一看,火光沖天,竟是映照的整個裴家的外周都如同白晝。上百名帶甲軍士整齊待發,就連空氣中也散發着淡淡的鐵鏽味。
馬車簾子被掀開了,裡面端坐着位中年女人,她身着血紅色的官袍,中間的官補上繡着将要騰飛的孔雀,模樣生的面白細眉,笑起來眼睛都成了彎月牙似的:“都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叩門?”
此人正是如今的刑部尚書,楊純。
而在她下馬車之後,後一輛馬車中也下來了一位,正是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窦颉。
得了兩人的吩咐,原本在一旁候着的京畿衛統領便舉着火把跑上前。
手指重重的拉着扣環往下撞,撞的門都在動搖,咚咚咚的發出巨響。
“快開門!快開門!”
守夜的使女本來還正睡眼朦胧着,一開門,愣是被外頭的肅殺之氣撲了滿臉,登時什麼睡意都飛了。
她顫顫巍巍的看着外頭着排列整齊的京畿衛,連忙佝下頭:“諸位姥姥,大人們,有什麼事,奴才這就去通報裴大人!”
楊純舉了下手,示意攔住她的動作:“哎!通報就不必了,朝廷要事。”
說着她掏出太子的令牌,金色的令牌在光下越發顯得花紋古樸,莊嚴威冷:“奉太子手谕,直接搜!”
一聲令下,衆京畿衛直接沖開了大門,闖了進去,那看門的使女想要喊叫,反而被她們捂住了嘴。
鐵甲在月光的映照下越發冷然,金屬铿锵聲在寂靜的夜裡越發明顯,在空氣中帶了淡淡的殺意。
此時正在睡覺的裴褚突然搖醒了,她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宗哥哥?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我還要睡覺呢。”
宗思衡來不及解釋,他聽着那聲音越來越近了,也顧不得其他,抓住裴褚就往床下塞。
“快進去,不管發生什麼都别出來。”
“宗哥哥……”
裴褚一頭霧水的被他推搡着爬進了床下,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本能的去相信宗思衡。
随後宗思衡用床單遮住了床下。
“砰!”
說時遲那時快,門幾乎瞬間就被踢開了。
四個京畿衛直接闖了進來了,宗思衡故作恐懼,連忙用被子裹住自己,滿臉惶恐:“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突然闖進我家!”
另外三人并不理他的抗拒,而是自顧自的開始翻箱倒櫃起來,宗思衡急了,他冷聲呵斥道:“你們放肆!我是戶部侍郎裴世安的女婿!還不快滾開!”
為首的那個人并沒有自己去搜,而是站在中間四處打量着,聽到宗思衡的叫嚣,冷聲道:“吵什麼?”
而後她臉色又和緩了些許:“小公子莫怪,咱們都是奉命行事的,您還是乖一點,老老實實的呆着,搜完了東西,我們自然會走。”
衆人一通亂找,東西也都随意的扔到了地上,裴褚這裡沒什麼東西,也就一些筆墨紙硯和平時玩的之類的玩意兒,搜來搜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