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本來還想再犟,結果卻被賀佑嘉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戾氣給吓到了,他本意也就是開開玩笑,也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誰知道賀佑嘉這麼認真,隻能走到許清芊面前,從牙縫裡蹦出幾個細若蚊蠅的道歉,“對不起......”
許清芊還沒搞清楚狀況,愣愣道:“什麼對不起?怎麼了?”
男生卻沒管,趕忙轉身走開了。許清芊滿臉疑惑地看向賀佑嘉,“怎麼了?他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啊?”
賀佑嘉聞言勾起唇角,漆黑清澈的瞳仁裡倒映着許清芊纖細的身影,一字一句道:“今天很美,提前恭喜你表演成功。”說完,賀佑嘉也轉身離開了。
許清芊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賀佑嘉離開的背影,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好半天才嘟囔出一句,“這個賀佑嘉,又在搞什麼鬼呢?真是莫名其妙。”但沈時璟卻清楚地看到她的臉頰和耳根變變成淡淡的粉紅了。
“對了,那個男生剛剛怎麼了?”許清芊反應過來以後,又忍不住好奇問沈時璟。
沈時璟笑了笑,摟住許清芊,“沒什麼,小芊你今天真的好美哦。”
許清芊的注意瞬間被吸引走了,“真的嗎?我還有點擔心這條裙子太豔呢。”
“真的真的。”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既然賀佑嘉沒告訴許清芊發生什麼了,那麼沈時璟也就不會再提這件事。
那之後,大家都知道賀佑嘉特别護短,别人說不得一句半點。但沈時璟卻很清楚,那天就算是别的女生站在那,被那樣不尊重的對待,賀佑嘉一樣會出手。盡管這個年紀的男生血氣方剛,但事情的對錯并不會因人而異,賀佑嘉站人也站理。
現在也一樣,尤其是經過早上的那件事過後,賀佑嘉已自動将陸淮劃入朋友的行列裡了。
另一個男生見賀佑嘉眉間隐隐浮現的怒氣,猶豫着輕聲開口道:“我們就是聽說、陸淮他爸是、是坐過牢的搶劫犯......”
原本被賀佑嘉質問的男生臉上帶上了一絲得意,那神情仿佛在說,他這樣的人我說說怎麼了。
賀佑嘉卻神色不改,挑了挑眉,“誰跟你說的?”
“高宇說的。”
“就他那豬腦子,說什麼你們就相信什麼?”賀佑嘉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嗤笑。
男生因為賀佑嘉的這句話,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不服氣道:“高宇說他朋友之前和陸淮一個學校的,說陸淮就是因為這件事在班裡影響太大才轉到我們學校來的。”
賀佑嘉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然後呢?跟你們有什麼關系呢?”
男生被賀佑嘉這麼一問,原本理直氣壯的話卡在喉間說不出來了。賀佑嘉更近一步,垂下眉眼,貼在男生的耳側輕聲道:“跟你沒關系的事情就不要亂說。”
說完這句話以後,賀佑嘉站直身子,雙手插兜,靠着男生的桌子,盯着後面看向這邊的陸淮,大聲道:“陸淮,晚上到我家吃飯去啊。”
陸淮的目光明顯一怔,但即使沒回應,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清楚地明白了賀佑嘉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已經把陸淮當作了朋友。隻要誰再像剛剛那般說陸淮的任何流言蜚語,那就是站在他賀佑嘉的對立面。
賀佑嘉說完轉身回到座位上,攤了攤手,“如何?”
許清芊鼓掌,故意拍得很大聲,“哎呀,也不知道怎麼一個大男生,嘴怎麼那麼碎。”
剛剛的男生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他要是此刻反駁,就是在變相地在承認那個男生是自己,隻能沉默着,咽下這口氣。但也隻是自作自受。
眼見事情似乎結束了,周圍圍觀着的人都紛紛散開,回到座位上開始幹自己的事情。
“謝謝,但下次請别這樣做了。”陸淮盯着賀佑嘉,死死地捏着筆,力氣大到筆尖都快将手心戳出個洞來。
“為什麼滿不在乎?”賀佑嘉說。
陸淮皺了皺眉,帶着一絲不理解的表情,“什麼?”
賀佑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臂抱在胸前。因為站立的緣故,他在俯視着陸淮,但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和無奈。剛剛男生的話對他肯定遠沒有表面上的那般鎮定,但他覺得無所謂,許清芊和沈時璟也不會在乎。他們能好這麼多年,交友原則其一就是,我隻看你是誰,是怎樣的人,從來不會從任何人的口中去妄自判斷一個人。
賀佑嘉在聽到那些話幾乎是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就算不了解,僅僅從這些隻言片語也能猜出陸淮為什麼會這樣。
緊接着,陸淮似乎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聲。下一秒,賀佑嘉的聲音輕輕響起,“陸淮,請别拒絕我們,好嗎?”
許清芊和沈時璟愣愣地站在一旁,信息量過大,她倆一時反應不過來。
陸淮聞言,面色依舊平靜,細長卷翹的眼睫卻像折翼的殘蝶般控制不住地輕顫,半響淡淡道:“我不喜歡欠人情,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
賀佑嘉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抹笑,“行啊,那就這周末呗。”
陸淮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随即一切恢複正常,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時璟愣愣地拉開椅子坐下,她也在好奇,陸淮為什麼不反擊,那天晚上是因為寡不敵衆,今天早上直到她牽扯進來後陸淮才出言反擊。面對其他人的悄悄議論,這個人對一切似乎都是漠不關心,無所謂的樣子。沈時璟的心口突然像是被蜇到了般,到底是什麼才會把一個人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