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漸黑,等找到第四個目标人物時天徹底黑透了。
男人戴着一個帽子,穿着青藍色的格子襯衫,手上帶了一塊廉價的手表。皮面被破壞掉,一看就跟随了該男子很多年。
他一手抽着煙,一嘴吹着流氓的口哨,另一手正在解褲子,随意的在大街上小便。
他的面前有一個九歲左右的男孩經過,男孩看了他一樣,撿起地上掉落的彈珠走遠了。
男人勾起一邊嘴角,抖了抖褲子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我則跟在他身後。
小男孩沒有察覺到他,他也沒有察覺到我。
大概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被人盯上吧。
男孩拐彎進了小區。
這裡的房屋樓層最高不超過七層,因此都沒有電梯。
樓梯很空曠,不故意隐藏腳步聲是很明顯的。
男孩回頭看了一眼,大概是覺得那個男人很奇怪,便加快了步伐。
男人這時也發現了我,賊眉鼠眼的笑着。
我走到他前面,冥蝶則還是先前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緊緊地跟在男人腳後跟。
它的指尖抓着欄杆,滋啦滋啦的,令人頭皮發麻。
男人回頭去看,并沒有看到其他人,放心的往前走。
樓道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他先是擡頭看了一眼,見我穿的運動鞋,又轉頭去看,還是空無一物。他的腳步變得緩慢,眼睛死死盯着左下方。
忽然,他瞥見一抹紅,肩膀吓得一高一低,尖叫出聲。
猛地轉身,一張A4紙飄在他眼前。
是他本人的黑白照。
上面寫了他什麼時候下葬,在哪裡辦喪席,葬在哪裡。
他連連後退,直到後背緊靠着牆才緩了緩心神。
“誰在搞這些惡作劇,滾出來!”
我拿出一張白紙鋪在台階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着他表演。
隻見他把紙張揉成一團,狠狠的丢在樓道油污的垃圾桶前。
他正拍着屁股打算起來,面前又浮現出那張黑白喪禮邀請。
男人肉眼可見的慌了心神,指甲快要陷入肉裡面。他撒開腿就想跑,黑白照裡面的人物從紙裡面爬了出來,和冥蝶變的那東西一樣隻有半截身子。男人的腿越抖越快,手撐着地扶着牆,卻是怎麼也站不起來。
他的手揮趕着和自己長相一緻的怪物。
“滾開,滾開!離我遠點,離我遠點!滾滾滾——”
他一揮手,半截身子的形狀變了,全部變成蜈蚣纏在他手臂上。
他拼了命的甩,連牙齒都在用力。
蜈蚣從衣袖的縫隙爬進男人的胳肢窩,再慢慢爬到其他地方。
或許更敏感,或許更隐私。
冥蝶在這時候現身。
它用樹枝手指梳着頭發,掉了一大把,整個頭秃了近乎一半,然後又迅速的長了起來。
它将揉成一個面團的頭發往男人嘴裡塞,一手放在他的頭頂,一手扶着他的下巴,再使勁兒一閉合,他的嘴再也沒有張開過。
半身鬼怪一點點将男子的頭發拔了個一幹二淨。起初我以為它在上面劃口子,直到成型的時候我才知道它是在刻字。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隻有在他們死亡的時候才可以做到。
刀片最後劃進男人的腦子裡。
他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上方,活脫脫一副被吓死的模樣。
男人是咽氣了,可冥蝶還沒有出氣。無論怎麼報複,心中始終難受不甘。
它将男人的屍體按在地上,用拳頭猛揍。男人腦袋擱置的地方裂開了幾道縫。
它的紅瞳裡看不出一絲表情,身體的語言比那裡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
四個目标人物已經得到懲罰,還剩下十二個目标。
半身鬼怪最後打了那男人一拳頭,變回冥蝶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