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再次吃了一驚,看來這人并不是壞人。若非走投無路,并不會空手吃飯,又想起方才他默不作聲吃下一碗沒味的面,估計是幾日沒吃飯,身上還有傷,走投無路才會選擇賒賬。
但他并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有準備嗟來之食。
做工抵債,當真是沒想到。
宋柳不由地松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個好人。
……
看着在後院劈柴做工的男人,宋柳對一旁地弟弟說:“去找一些愈傷的藥膏,再不濟藥酒也行。”
“大哥,你受傷了?”宋二愣了一下。
宋柳眼神示意了一下,男人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滲出來的血液浸透,逐漸暈開血色。
可是男人依舊面無表情地揮着斧頭,若不是血已經淌出來,隻看這張臉,真是無法得知他的傷勢已經如此嚴重。
“你确定往這邊走了?”
“絕對沒錯,追蹤的鷹隼循着血腥味飛過來的。”
不遠處動靜傳進來,屋内三人都是一驚。
“找……找你的嗎?”宋二聲音顫抖,看向男人。
宋柳眼疾手快,将宋二和男人塞進後面的廂房。“躲在這,别出聲!”
鎖上門,宋柳鑽進一旁的雞窩拎起一隻公雞的脖頸走進廚房。
當他的菜刀将雞頭砍下來的一瞬間,飯館的門也被打開了。
宋柳壓下狂跳的心,再次揮刀,将粘連的雞脖子砍斷。血液淌了出來,公雞大哥的腿因為痙攣踹了兩下。
“客官先坐,我洗個手就來幫您點單。”
領頭的人面容粗犷,他大刀闊斧地走過去。
“小子,有沒有看見一個黑衣男人?”
宋柳手上的水漬擦幹,從廚房走出來。
“黑衣男人?可有特征?”他神情思索,問道。
粗犷男人将一副畫像遞給宋柳,展開紙張,那張冷峻的面龐赫然入目。竟然是江湖通緝令……上面還落了姓名:顧蘭泱。
宋柳内心早就策馬崩騰,但卻裝作想不起來的神情,十分真誠地說:“沒見過。”
“你再看看!”
“當真沒見過,這人長得不算平凡,若我見過肯定記得。”
原本以為能将人打發了,沒曾想這群人卻互相對視片刻,粗犷男人厲聲道:“搜!”
一群人不由分說,開始四處搜查。
“這是做什麼?哎呦!别給我碰壞了!”宋柳面色驚慌,一臉擔憂鍋碗瓢盆的模樣。實則他在幹擾人群往後院走。
不知是誰推了他一把:“起開!”
“老大!後面還有個廂房!”
“愣着幹嘛!搜啊!”
“後面就是個庫房……”宋柳作勢要攔,卻聽刀柄出鞘之聲。
一把刀攔住了他的路。
“你說沒見過,那地上的血迹從哪來的?”
宋柳咽了口唾沫,“我方才在殺雞,不信你去廚房看看……”
粗狂男人面色陰沉,側目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一隻雞躺在案闆上,血已經流了一盆。
“想活命,就老實點。”
宋柳立馬噤聲。
聽天由命吧,上鎖了應該能撐一會吧……
剛想到這,就見那人揮刀一砍,銅鎖當啷一聲落地,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完蛋了。宋柳正準備抄起斧頭沖進去救人,就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床邊,見人進去驚叫起來。
張望了一圈,沒見到宋二,那女人受了驚吓,掩面落淚。
宋柳對上女人的眼眸,一眼就認出這是誰。沒曾想這人還會易容術,當真不簡單。
粗犷男人看向宋柳。
“娘子……”
“哥哥……”
宋柳内心啧了一聲,真沒默契。
“你們到底什麼關系?!”一旁的人厲聲道。
“這是我娘子,平日裡她就愛叫我哥哥,夫妻情趣嘛……哈哈”宋柳立馬滿含笑意說道。
他瞥了一眼床上端坐之人,那人立馬意會,臉紅着低眉,看起來是女兒家的嬌羞。
粗犷男人狐疑地看向女人,“既是夫妻,可知他的姓名?”
女人擡眸,隻見宋柳目光落在穿牆進院的幾縷柳枝。
“柳郎的名諱我自是知曉,你們究竟是何人,這般無理。”
一名随從在粗犷男人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他的面色緩和了幾分。“冒犯了,我等尋人心切。”
他說罷,帶着人離開後院。
宋柳看了一眼女人,跟着他們走回大廳。做了一桌子菜将人打發走,許久才敢回頭去後院查看。
一雙手将他猛然按在牆上,驚駭瞬間。
“是我!”宋柳低聲道。
對方立馬洩了力氣,隻聽他聲音依舊冰冷若泉。“抱歉。”
兩人一起去後面的小林子找到宋二,方才顧蘭泱怕躲不過去,讓他翻牆跑走了,躲在這許久才見到親人,宋二立馬哭出聲來。
宋柳将弟弟攬進懷裡,安撫片刻。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是動不動就哭。”
見他哭個不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将他的衣襟都淌濕了,宋柳有些不耐煩道。
宋二一抽一抽地,“我……還不…是擔、擔心你。”
宋柳輕笑一聲,“别哭了,回家給你熬個果酒壓壓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