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上食記。
廚房内傳來陣陣香甜,橫穿小院,直至大廳。
“你這是從哪搞的?這麼大塊冰……”宋老二掀開廚房的窗簾,好奇地打量。
“廢什麼話,幫我把這個擡到竈台上。”宋柳将人揪進來。
兩人一塊将巨大的冰鑒擡到竈台上,一觸碰到青銅的制器,立馬感覺到徹骨的涼。将冰塊放好,宋柳将凍得生疼的手撫上耳垂,好半天才緩過勁。
小三福和宋小幺趴着竈台邊,墊着腳張望器具裡的冰塊。
宋小幺抑制不住好奇心,甜甜地問:“大哥,你要做什麼好吃的啊?”
“小饞貓們,等做好了就知道了,保準你們沒吃過。”宋柳刮了刮宋小幺的鼻頭,隻聽小女娃咯咯咯地笑了笑。
宋柳将冰鑒上的蓋闆打開,撲面而來的冷氣沖了出來,宋柳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隻見他捏起一把鹽巴,在冰塊上均勻地撒滿,緊接着抽出一旁的油紙,接連鋪了兩層。
宋柳在上面倒了一層水果,顔色豔麗,用木雕的鏟子将其鏟碎,接近泥狀。
将放置的醍醐倒進去,用來代替酸奶,同時手上的動作不能停。
将水果和奶制醍醐充分融合在一塊後,将它們抹平,鋪滿整個油紙。
不多一會兒就凝固了,宋柳用鏟子将他們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塊,盛到碗裡後在上面撒了一層幹桂花。
“嘗嘗吧,我做的炒醍醐。”宋柳将碟子遞給小三福,讓他和小幺去外廳的桌子上吃。
兩個小家夥并排坐着,迫不及待地一人吃了一口,小幺率先驚呼出聲:“好冰!不是叫炒醍醐嗎,竟然這麼涼。”
“用冰炒的肯定是涼的,笨蛋。”小三福說。
“我才不是笨蛋!”宋小幺吐了吐舌頭,又舀起一塊,胖嘟嘟地小臉上揚起笑容,再次驚歎:“好好吃!”
奶香裹着水果的清甜,桂花的香味做輔,簡直一絕。
前幾日宋柳趁着白日進隐藏貨倉搜羅了一番,有不少新奇玩意兒。這巨大的冰鑒就是在裡面淘出來的。
靈機一動,正巧拿來做炒酸奶解解暑。
宋柳在廚房和宋老二一同吃了一碟。他感覺這奶制醍醐的口感很是細膩清爽,比加酸奶要更加美味,真是驚喜。
思索片刻,想要再舀一勺,就發現碟子空了。
他看見宋老二嘴角的幹桂花,咬牙切齒:“真是我的好弟弟。”
“還有好多,我再給你盛點嘛。”宋老二正準備舀,就被大哥打了一下。
“剩下的是要給客人的,當做尾菜送給食客解解暑。”宋柳将冰鑒頂層的蓋闆封上,幽幽地道出一句:“不許偷吃,小心你半夜肚子疼!”
宋老二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
走到大廳,兩個小娃娃已經吃完了,小臉蛋上沾滿了幹桂花和醍醐。宋母正用手帕沾水給倆人擦拭。
“我給他倆擦吧。”宋柳接過宋母手中的帕子,在她耳邊輕聲:“娘,你去裡面吃,待會兒他倆看見又要饞嘴。”
窗戶打開着,方便流通空氣,不那麼悶熱。有個人站在窗外,脖子上挂着一個大木匣子。匣子裡是琳琅滿目的小食幹果,炒銀杏、炒栗子、梨幹、牙棗。
花樣還挺多。宋柳覺得新奇,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那小販隔着花窗跟窗邊的客人推銷,說是一份三種,五文一份。
“最近咱們生意越來越紅火,這種人就越來越多。”宋老二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宋柳一旁,突然一出聲。
宋柳從桌上的幹果碟裡随手抓了一把瓜子,邊嗑邊說:“人活着就為那幾兩碎銀,當初咱們生意沒做起來的時候,跟他們比也好不到哪去。”
“在店外賣就算了,那不還有進店裡來的。”宋老二說。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能看見一個街坊女子,站在一桌客人一旁。女子梳着高高的發髻,比一般的女子梳得包髻要漂亮多了。面帶笑容地給客人斟酒換茶,唱點小曲兒。客人時不時丢給她一把銅錢作打賞。
“隻要不太過分,就不用管。”宋柳嗑完一把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别老盯着人家看,沒禮貌。”
他用手肘杵了一下身旁直勾勾地宋老二。“那邊招呼結賬呢,快去。”
宋柳正準備坐下,就聽門口傳來一聲男人的高呼。
“你說試吃我才吃的啊!現在攔我作甚!”
宋柳立馬站起身來,逐聲望去。
剛才結賬的公子準備離開,卻被門口的小販攔住了去路。
“我又沒說不收錢!你吃了我的東西就要付錢,這不是天經地義嘛!”那小販聲音尖細,嗓門也不小,這一喊立馬引來路人駐足查看。
“我原本不吃,還是你纏着我讓我試吃一二,說想要得到幾分建議,以求改進。現在倒是賴上我了!”
“公子看起來一身錦衣,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竟然還想欺壓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吃白食不成嗎!?”
小販空口白牙就是一連串的控訴,那公子似是沒見過這幅陣仗,短暫地怔住了。正準備出聲反駁,可那小販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宋老二立馬怒氣沖沖地上去,攔住糾纏客人小販:“你這人好不講理!”
那公子得以離開,宋老二繼續道:“到我們店裡推銷不成,還敢糾纏我家的客人!怕不是對你們越是忍讓你們就越是蹬鼻子上臉!”
“這話說得,我們這種苦命的,自然得依仗你們大門大店做點小買賣養家糊口。這長甯鎮那條街的酒樓都沒有說不讓我們進店的,你還以為你是五洲城的飛鳥樓嗎?哪來這麼大排場!”
宋柳聽着,嘿了一聲。隻見他一撸袖子,道:“你這是做買賣?你這明明是坑蒙拐騙!我家沒說過不讓小買賣過來代賣,其他人可好歹是個正經糊口生意,我不說你是強買強賣就很給你留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