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就回來啊——”
是鄉裡街坊的呼喚。
路途遙遠,好在千斤運又快又穩。
這一路上,并沒有往日裡的歡聲笑語。
因為他們大哥好像有些受挫,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興緻不佳的樣子。
“真是的,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是個漢子。”宋二嘀咕着,“結果他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連封信也沒留下。”
一旁的宋母連忙查看大兒子的神情,用手肘戳了戳小兒子。
“少說些,别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二擡眸偷瞄了一眼對面坐着的大哥,識趣地閉了嘴。
沿途風景甚佳,尤其是越靠近南方,越靠近平江,風景就越是美羨。
不到七天,千斤運就駛入了平江。
初到平江,風塵仆仆。
宋柳在酒樓簡單梳洗,就帶着一個包裹匆匆出門。
他此次來到平江,臨走前單少爺托他将這個包裹送到古方路的徐府。
說是自己十分交好的摯友。
宋柳不敢多耽誤,随意攔下一輛闆車,就去了古方路。
其實自己跟單少爺相處下來,對他還是有一些印象的。所以覺得他的摯友應該跟他一樣,是一個纨绔子弟,總之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氣度不凡的讀書人。
“見過徐先生,在下宋柳。”
徐臨有禮有度,舉手投足中都不失風雅。
“宋兄不必多禮,落座即可。”
宋柳将自己帶來的包裹遞給徐臨,說:“這是單少爺托我帶與你的,還有一封信。”
說着,将随身攜帶的信件遞了上去。
徐臨先打開了信封,簡單查閱。
“單兄說讓我多多照料你,看來你們關系不錯。”
“哈哈,其實就是在下會點廚藝,幸得單少爺青睐。”
“宋兄不必自謙。”
徐臨說着,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面相端正,容貌甚佳。
難得,難得。
“若是宋兄今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我府上。千萬不要客氣。”徐臨嘴角帶笑,道。
宋柳還真就思索了起來。
眼前這人他在了解平江的時候,聽說過不少關于他的事迹。
白鹿洞書院,南方三洲的第一學府。而這位先生,正是這書院有名的教書先生,都說這徐先生學富五車,教學精細。帶出來的學生十個有八個考上國子監,剩下兩個則是去了應天府書院。
不說把自己的老三小幺塞進白鹿洞書院,就算是有幸旁聽兩節這“平江第一先生”的課,也算肚子裡有墨水了。
少年似乎終于敲定了什麼,一臉真摯地道:“在下真有一事。”
“哦?盡管說來。”
“您,能不能讓我家弟弟妹妹聽您的兩節課。”宋柳開門見山,而後又道:“一節也成,就是想叫您給他們啟蒙一下,畢竟第一先生的名頭在這擺着。還望先生不要怪我唐突。”
這少年,還是一個少見的豁達明鏡之人。徐臨心下衡量,點頭作應。
“好,等你安定下來,就領着令弟令妹到白鹿洞書院聽學。”
宋柳立馬展顔,起身作揖。
“多謝先生!您可真是濟弱扶傾,博施濟衆——”
“诶,拍馬屁的話就不必了。”
徐臨被他逗得發笑,連忙攔下。
……
次日,一家子出門看宅子。
跟着牙人走了兩三家,要麼就是小太,要麼就是太大。好不容易有個大小合适的,價格卻猶如天價,并且身在鬧市。
“隻剩下古方路的一家宅院了。”牙人領着幾人走進古方路。
古方路位置有些偏遠,遠離街市酒樓,周遭大多是一些文玩字畫和小型書院。
相對安靜和疏遠,價格也會實惠一些。
這最後一座宅子還真不錯,大小合适,有大小兩個廚房,分前後兩個院落。
前面的院子還帶有園景,十分精美。
“阿柳,這個宅子真不錯。”
“我也覺得,還帶了一個書房!裡面有好多書卷!”宋二接過話頭,問一旁的牙人。“這些書卷原房主還要嗎?”
“不要了,你們可以随意處置。”
“這麼好!”
宋柳也覺得不錯,宅子整體的風格是十足的微派建築——粉牆黛瓦。
宋代柳永詩雲:“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宋柳感覺詩詞中的景象近在眼前。
關鍵是,他方才跟着牙人進來的時候,發現徐臨的府邸就在隔壁。這不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到時候多帶着老三小幺去串門,發展一下鄰裡關系,時不時就能讓第一先生給他們啟蒙一下。
“成,我們就定這裡。”
“您還真是有眼光,這間是我近期收來最好的了!”
牙人高興地介紹,不忘對宋柳一頓溜須拍馬。
宋柳的神經卻突然緊繃起來,不知為何他這兩日經常這樣。
總感覺自己被人盯着,那個人躲在暗處,陰魂不散。
路途中是,到平江也是,現在亦是。
買下院落,宋柳自行回酒樓退房,還有押金沒有退回來。
“您拿好。”掌櫃的打完算盤,從抽屜裡取出相應的銀兩,遞給宋柳。
宋柳拿着錢就準備離開,卻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那男人的語氣帶着天生的優越感,還有些少年的稚嫩。
宋柳聞聲望去,就看見那兩個玄衣镖師坐在遠處的座位上。
在他看向那邊的同時,祁言山敏銳的察覺,對上了他的視線。
靠!陰魂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