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回到自己的套間,書房、衣帽間、盥洗室、卧室沒有一點生氣,諾大的房間顯得空寂。
感應燈逐漸亮起,黑胡桃色的實木家具,全屋通鋪的木地闆,絲滑得像是一塊融化的巧克力。
江沅随手扔了西裝外套,摘下襯衫領針,丢在冷白色的瓷盤中,順勢坐在了真皮沙發上。
江沅一擡頭,做成旋轉樓梯的書架直通三樓,像一個漩渦要把他吸進去。
手機在震動,江沅卻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沙發旁的小茶幾放着一瓶杜松子酒,江沅拿來裝滿冰塊的馬提尼搖壺,一股腦把酒全部倒進去。
電話還在響着,江沅自飲自酌,又抓起手機,看到是自己的發小王嘉誠打來的,這才接通。
“小沅兒,小湯圓,大沅子,你總算是接電話了,黃榛榛說打不通你的電話,逼問我你的去向呢。黃榛榛是真的一點沒變,中學時候,她就喜歡纏着我問你的動态。嗨,我還想着怎麼給你打掩護呢。”王嘉誠從小語速就快,兒化音特别重,說起話來像倒豆子似的。
江沅的聲音有點啞啞的:“我剛到家呢。”
“咋了?聲音悶悶的?和黃榛榛吵架了?”王嘉誠那邊背景有些嘈雜,像是在吃宵夜。
“沒有,我和她從來沒有吵過架。”相比較王嘉誠,江沅這邊簡直安靜如墳場。
“我說兄弟,你是真的準備和黃榛榛結婚啊?我以為你怎麼着也會到40多歲才結婚的。”
“反正是要結的,早結幾年晚結幾年又有什麼區别。”
“通透啊兄弟,沅兒啊,話說回來,其實黃榛榛算是我們這個圈子裡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相貌、性格、學曆、家世都蠻好的,最重要的是你媽喜歡,婆媳關系不用愁了。”
王嘉誠覺得電話那頭江沅似乎冷笑了一聲。
“話說回來啊兄弟,你最近都在幹嘛呢。”王嘉誠和江沅初高中同校6年,自己依托港籍身份回大陸上了個不錯的學校,而江沅這樣的優等生一騎絕塵,沒有靠父母捐樓便讀上了世界名校。
回國後的江沅更是奮發圖強,甩了自己三條大街,自己整日遊手好閑,不是在自家的馬場溜達,就是滿世界在球場蹦跶,他熱愛足球勝過一切。
即使自己堕落成這樣,江沅可從來沒有嫌棄過他,但如今江沅忙得像陀螺似的,聯系也确實少了很多。
江沅又喝了口酒,說:“能幹什麼,打理自家的生意。我睡不着,明明已經很累了,但是我還是睡不着。以前還能睡上5個小時,現在連4小時都睡不到了。”
“别緊張兄弟,這個我幫你查過了,有這麼一群人就是他媽的天生的,睡得少精力好,聽說撒切爾夫人一天隻需要睡4-5小時。”
“是嗎?那我們可是天生勞累的命了。”
王嘉誠一邊摳着腳丫,一邊八卦道:“沉露和小網紅的事情你關注沒?你别說,那小網紅跟你長得還有幾分神似呢,哈哈,沉露被你甩了之後還找平替啊。”
“哦?那我得抽個空好好審問一下我家老爺子,是不是年輕的時候在外面留下什麼風流債了。”
“兄弟你不怕你爹拿着皮帶抽你啊。”
“又不是沒抽過。”
兩人許久沒見面聊天,漸漸打開了話匣子,越聊越起勁,江沅手邊的酒杯也逐漸見底了,話題兜兜轉轉又繞到了沉露身上。
王嘉誠說:“沒想到當年的一個賭,竟把你和沉露撮合到了一起。”
那年,剛回國的自己接到王嘉誠的電話,那時候公司剛剛起步,江沅還可以忙裡偷閑。
王嘉誠邀請他去參加一場電影的慶功宴。那小子興奮地說:“江沅你不是自诩見過的美女如過江之鲫嘛,今個帶你見個極品。”
那天除了王嘉誠,在場的還有滬海幾個沒事幹大半夜開着改裝過的布加迪威龍炸街的二世祖,全是王嘉誠喊過來湊熱鬧的。
記憶裡沉露穿着嫩粉色的上衣,藍色的牛仔裙,修長筆直的腿一覽無餘,把号稱腿控的王嘉誠迷得五迷三道,全程目光都盯在她的腿上。
一個二世祖起哄:“嘉誠看上啦?去追啊。”
另一個說:“兄弟你别聽他的,他前段時間一直在追這妞,結果呢,哈哈哈哈碰了一鼻子灰,人家說話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外蹦。”
王嘉誠倒是很實在,說:“你讓我追球星可以,追女人就算了,我真沒那個耐心。”
他們其中不知道是誰,冒出來一句:“這女孩命挺苦的,十幾歲來的滬海,父母雙亡,被正宇騙着簽了賣身契,又被大佬看上了,灌了藥送上床去了。自殺了兩次都被救回來了,那兩年真的過的蠻慘的。”
“那後來呢?”
“兩年前的事情你們都知道的,他靠山倒了,他也在裡面得了心髒病,死了。”
“真沒想到,我小時候還見過幾次呢,丫道貌岸然的好這口。沉露呢?”
“後來應該就認命了,公司也覺得挺對不起她的,給了很多資源。但是聽說她某方面比較冷淡,估計是留下心理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