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榛榛的鼻子長得很好,俗稱懸膽鼻,山根端秀,準頭豐滿,有些講面相的人說,這是富貴與旺夫的命格。
她随意扔了手袋,解下披肩,最後把小羊皮手套摘了下來。
“金陵可真冷,比港城氣溫低多了。”黃榛榛笑着說。她是一個很有力量的姑娘,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和江沅一樣,是一個内核很穩定的人。
沉露仰頭,視線交彙處,敵意彌漫開來。
“不好意思,沉露,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我的手袋壞了,路過德基,就進來買一個,碰巧遇見你,就想着一起吃個便飯。”黃榛榛說。
沉露說:“那就一起吃吧,不知道黃小姐你接下來是什麼行程,我會直接回滬上,大約不能與你同行。”
黃榛榛淡淡一笑:“我聽說沉小姐懷孕了,所以來吃越南菜?有孕之人,大約口味總是奇怪些。”
“黃小姐,不用繞彎子,我約了下周一的手術。”沉露說。
“哦,堕胎是很傷身體的,不如生下來吧。今天我找你,很坦誠告訴你,我有多囊,每個月我都會去港城的醫院打針治療,醫生說我不太容易懷孕。你可以生,但生下來孩子就和你沒有任何關系。”黃榛榛說這段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神情悲憫,又端莊又神聖,像寺廟裡被供奉的神像。
沉露回答:“可我不想。”
黃榛榛從包裡拿出幾張合同,說:“既然如此,這些是給你的補償。你看看,好萊塢的片約,娛樂圈内每個女星都想要的資源。”
沉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收下了。
“你比丁柳伶好看,也比她聽話。”黃榛榛眯着眼睛看着沉露細白柔軟的手指。
“你不該找丁柳伶,她不是江沅喜歡的類型。”沉露譏諷道。
黃榛榛大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她不聽話,所以我要磨一磨她的性子。江沅為了你的事,倒是冷落她很久,她在内娛混不下去,轉身又來求我。”
“沉露,等你做完手術,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春節了,這種阖家團圓的日子,你會去哪裡呢,回嘉州嗎?”
沉露說:“不回。想去看乞力馬紮羅山,或者去越南富國島度假吧。”
“那可真是不錯,記得多拍一些照片。你比丁柳伶聰明,沉露,我真挺喜歡你的,可惜我們當不了朋友。丁柳伶隻是我養的一隻狗,不聽話了我就踹上幾腳。她是不是讓你不開心?我還會送你一份大禮。”
沉露說:“謝謝。比起大禮,我更在意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那個号碼。”
黃榛榛掰着手指頭細數道:“這很容易。我們家的觸手,已經伸到了各行各業,房産、建築、院線、餐飲、航天、□□、船舶、汽車、通訊、醫療……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是我們家的。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還要多。”
“家産太大了,我怕一個人吞不下呢,幸好爸爸對江沅極為滿意。”黃榛榛高興地拍拍手。
沉露低頭,淺淺笑着:“那黃小姐能不能高擡貴手,至少把那個号碼删掉,這是我的私事。”
“私事?什麼才是私事,這我就不太明白了,難道沉小姐懷了我未婚夫的孩子,這也是私事嗎?”
沉露勉強道:“這是個意外,我一定會解決的。抱……歉,給我點時間。”
黃榛榛卻搖搖頭:“我不喜歡别人跟我道歉,還要警察幹嘛?做錯事的人,付出相應的懲罰,就可以了。丁柳伶的表現就讓我很不滿意,作為主人的一隻寵物,她怎麼能生出别的心思?”
沉露擡起頭,無聲看着她。她的眼睛之所以好看,是因為黑色瞳仁占比較大,眼白清澈,微微泛着藍,說不出的純與真。
讓黃榛榛心生煩膩。
“我沒有别的心思,以後也不會有别的心思。”沉露說。
“哦……沉小姐認錯态度還可以。既然如此,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誰讓我心軟呢。”黃榛榛兩支手指夾起那張寫着号碼的紙巾,揉成一個小團丢到眼前的玻璃杯裡。
沉露皺了皺眉頭,那團沾了水的紙巾仿佛沒有塞進玻璃杯,而是堵在她的喉嚨裡,她下意識雙手環繞抱在胸前,作出防衛的姿态。
“你知道為什麼晨啟重工的融資出現問題嗎?”
葛雲潔說過,她丈夫張洋的公司出了一些問題,官司纏身,融資也出了一些困難。
沉露歪了歪腦袋,低聲道:“晨啟融資和我沒什麼關系吧。”
黃榛榛冷笑一聲,眼睛裡透出兩分輕蔑來:“怎麼沒關系,你在晨啟裡投了3.5個億?為了湊齊這筆錢,你把你滬上的兩套住宅都降價處理了吧?沉小姐,我其實蠻同情你的,這些年,你看似風光,内裡實則比不上二線小明星,錢都進了正宇的口袋。”
沉露眼皮一跳,這3.5億可是連邵華平都不知道的存在,是她和葛雲潔的秘密,也是幾乎是她全部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