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黃榛榛的要求,他倆怎麼幹柴烈火,怎麼久旱逢甘霖都無所謂,隻要走腎不走心,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正當事情朝着丁柳伶預料的那樣發展時,江沅突然提要求,要丁柳伶去拍一部戲,叫作《遠方傳來你的聲音》。
“以前我也遇見過,無非是為了洗錢。江沅提這種要求,我沒理由不答應他,所以我進組了。我是女人,什麼事情能逃得過女人的第六感?我逐漸意識到一件事情,他是想讓你屈服他,讨好他,而我隻是一個他的工具而已。”
丁柳伶歎息道:“黃榛榛可以利用我,那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我依附于她,算是給自己找了把安全傘。但江沅算什麼?他憑什麼利用我對他的感情,利用我刺激你?我算什麼?”
楊倩荷是有些冷幽默在身上的,或許她也是同病相憐,輕哼出那句歌來:“隻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容易為情所困,才會越陷越深。”
丁柳伶港城長大,先後就讀國際小學與私立中學,她的審美偏西式,她不懂沉露這種“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的中式美感,也對她的蒼白清冷嗤之以鼻。
丁柳伶自尊心太強,她接受不了從小到大受人追捧的自己,到了江沅這裡被他吃幹抹盡後成為一個工具。
沉露挑眉:“你的意思是說,黃榛榛視你為棄子,是因為你對江沅動了真感情?”
“我很矛盾,一方面我要在江沅面前改善黃榛榛的形象,向黃榛榛報告他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我内心又如此煎熬,我如何能看着我愛的男人投入别的女人的懷抱。”
“所以你找寫手寫了《金元寶與黑珍珠》這篇文章嗎?還有你們戀愛的消息也是你散出去的吧?”沉露又問。
“對,是我做的,并且我撺掇黃榛榛來收拾你,我在黃榛榛面前不斷強調你在江沅心中的分量,黃榛榛還算善良的,可我想你死,直接一屍兩命。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我就是這麼想的。”
楊倩荷倒吸一口涼氣:“一屍兩命?”
丁柳伶面無表情道:“對,這是我最喜歡的結局。”
沉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的聲音本來就清脆甘甜,可如今聽起來卻是無盡蒼涼:“她善良?”
楊倩荷譏諷道:“沉露若死了,她就死在江沅對她的愛意最濃烈最洶湧的時候,她便在他心中永遠活着,成為他一輩子愛而不得的幻影,黃榛榛怎麼會這麼做。”
丁柳伶有片刻的失神,原來——原來是這樣。
“沉露,你問的問題我都說了,你我不想在東京了,我想回港城,港城回不了的話,大陸也行,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幫幫我吧。”丁柳伶哀求道。
此時,主廚特意送來了這家懷石料理的重頭戲——看似不起眼的豆漿豆腐。由于主廚的打岔,幾人暫停了交談,隻得聽主廚賣力地介紹:這是從奈良運來的黃豆,佐以高尾山山麓下開采的泉湧水……
這是現磨的豆漿,味道十分濃郁,豆腐細膩綿軟,入口即化,還可以根據口味加入醬汁和海苔碎……
我們懷石料理的特色就是最大程度保留食材原來的味道,這裡曾經接待過某某明星,某某名媛在我們這是常客……
喋喋不休。
三人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不耐煩,但出于禮貌,誰也沒有開口打斷。
氣氛有些尴尬,主廚有些摸不清楚情況,他以為這三位美女是來這裡旅遊的,還以為她們會在聽到介紹之後欣喜地邀請他合影,畢竟他可是著名米其林餐廳的主廚。
眼見着氣氛不對,主廚悻悻然退下。這晚餐廳的上桌率并不高,主廚走後,無論是玄關還是用餐區、貴賓室都是悄然無聲的,仔細聆聽,窗外有潺潺流水和樹葉簌簌聲,如果不是這些腌臜事,也許這個晚上還算美妙。但此刻,三人靜默,各懷心思,誰也沒再開口。
丁柳伶雙手交叉握着,原本挺直的背也漸漸坍塌下去。
沉露幾乎沒有吃一口食物,她隻喝水,一杯接着一杯,冷漠的看着丁柳伶的眼神從炙熱期盼,變成了忐忑不安。
丁柳伶擡起頭,與沉露對視。
沉露的長發随意地挽起,幾縷碎發無聲地滑落在頸側,襯托出她天鵝般纖細的頸項。
那一瞬間,她竟然看見沉露臉上一閃而過的衰老。
她的眼曾經是秋水中最為靈動的波瀾,現在卻顯得有些沉重,眼底積聚着淡淡的青紫色,如同深夜裡最後一絲即将消逝的餘晖。長睫微微顫動,似掙脫蛛網的蝴蝶。
“你沒有說實話,我想要的不是這些。”沉露輕啟朱唇,語氣比之前更不耐煩了。
“你幫黃榛榛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已經形成穩定的利益關系,你現在告訴我,你們就為了一個男人鬧翻臉?我不相信。”沉露說。
“為什麼不相信?愛情是偉大的,神聖的,江沅更是少有的極品,我就是愛他,愛他的身材和臉,愛他的錢,我願意為了愛——”
“好了小莎士比亞,我打斷一下,你這一套表演留着給江沅看吧。”沉露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