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大和尚都十分知趣地退出去了。
江沅索性擺爛,兩腿一伸,癱在座椅上,說:“生,今晚就生,好了吧。”
老太太見他這個态度,也是沒轍。
回到老宅,好不容易撐到午飯後,江沅卻告訴她,在奶奶這大年初一不能睡午覺,不能破了這規矩。
沉露臉上就寫着崩潰兩個字了。
“喝茶。”江沅拿出一整套品茶工具來。
已經對老太太的豪氣見怪不怪了,江沅此刻要是告訴她,這套茶具是秦始皇用過的,估計她也會很淡定。
“老太太在做什麼呢?”老宅太大,一不留神就不知道這手腳靈活的老太太跑哪裡去了。
“她應該在和我大姑姑通視頻。”江沅回答。
“哦。”沉露無聊翻着手機,工作群裡跟炸了一樣。
原來是她去寺廟燒香的樣子被拍到了,但拍照片的人有意避開了老太太和江沅,應該是廟裡哪個不懂事的小和尚私自拍攝發在網上了。
作為公衆人物,沉露早就習慣了,敬個香而已,又不是什麼壞事,照片拍得還蠻好看的,小和尚還有兩把刷子。小朱在群裡問東問西,好不熱鬧,邵華平直接私聊她:“你在哪?”
沉露瞬間心虛起來:“我不在滬上能在哪。”
邵華平說:“這是姑蘇西園寺,你當姑奶奶我眼瞎嗎。”
沉露知道瞞不住,幹脆回了兩個龇牙的表情。
“注意安全。”邵華平又說,語氣裡淨是無奈,腳長在沉露身上,她想去哪裡自己真的控制不了。
沉露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來過年讓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過了一會,老太太差人請江沅和沉露去棋牌室玩“麻雀”。
沉露覺得自己都快碎掉了,如果可以,她一定沾上枕頭就睡覺。可一想到明天就走了,還是強撐着精神去陪老太太打牌。
“你們姑蘇的麻将怎麼打?”沉露找江沅先了解一下規則。
“152張,有序數牌、條子、萬子、風牌,有帶花和不帶花的,看你想玩哪一種。”江沅說。
沉露想起以前受傷住院時總和王嘉誠、齊思林和護士長一起打麻将,那段時間還挺快樂的,于是問道:“你們家醫院的外科護士長麻将打得可以,她現在人怎麼樣?”
“辭職了。”江沅說。
沉露“哦”了一聲,并沒有追問下去。
她和江沅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哄老太太開心。但老太太多精啊,既不能讓得明顯,又得讓老太太盡興,總歸是個技術活。
拉來湊數的周媽不按套路出牌,但牌好得不得了,江沅和沉露打配合,才輸得沒那麼難看。麻将桌上稀裡嘩啦,幾個人歡聲笑語,也确實是久違難得的輕松。
牌桌上繞不開的話題就是戒指,沉露原本左手食指戴了顆無燒的3克拉紅寶石,特意換到了無名指。老太太說:“年輕就是好,戴什麼都好看,你看我這手跟老樹枝似的,隻能戴個扳指。”
沉露說:“我看看,哦呦,奶奶,您這是發财手。”
周媽說:“跟您兩位說個有趣的事情,年前老太太拉我們玩麻雀,結果玩着玩着睡着了,我們剩下三個坐着等了一會,隻好輪着抓牌,以自摸結束。抓了兩圈,我終于聽牌了,剛打出一張萬子。老太太說,胡了。”
“我們一看,老太太眼睛還閉着說夢話呢。我們把牌一敞,确實是胡了。可那下午我輸得多,就糊弄過去,到第二天她瞧見我,還把那錢算得一清二楚呢。”
衆人都哄堂大笑。老太太都不好意思了:“哪有的事情,下了牌桌就不算數了,我連這個都不懂?”
江沅起哄:“奶奶賴皮我是知道的。小時候換牙,我媽不準旁人給糖吃,我奶奶老花眼看不清報紙上的字,要我念給她聽,小孩子哪有那個耐心,她說,你念一篇,奶奶領你買瑞士水果糖去。”
沉露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呢。”
“我就磕磕絆絆坐在那一下午給她念報紙,好不容易念完了就看見她已經睡着了,我媽也回來了,最後水果糖沒有,還念得口幹舌燥。”
老太太笑得眼淚快出來了:“哎呦你們知道嗎,他那時才6歲,認的字又不全,遇到不認識的字就讀圈,報紙上講的是兩伊戰争,我從頭到尾都在聽圈圈圈,薩達姆他念圈達圈。”
如此說說笑笑,很快又迎來了晚飯,老太太心情好,特意讓人開了瓶紅酒,一頓飯吃了有一個小時,沉露也被灌得七葷八素的,有些醉意了。
沉露的頭歪在沙發邊上,碎發遮住了眼,跟個委屈的小白兔似的。
“江沅,你還不趕緊抱回去。”老太太發話了。
“慢着,藥酒别忘了。”
江沅一想到昨天的藥效,頭皮都發麻,夜裡沖了個冷水澡才把那股躁動壓下去,今天又要喝?
“不了不了。”江沅連連擺手。
老太太迅速換上了幽怨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江沅連忙服軟:“我喝,我喝還不行。”
“奶奶能騙你嗎,很有用的,這可是同仁堂傳下來的宮廷秘方。”老太太說道。
江沅哭笑不得,他還沒到力不從心的時候,而且這藥效他也絲毫沒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