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也随着她的眼神繼續了下去:“嗯,他倒是沒有說很多,隻是時不時的就說一下‘雪莉小姐教過這個!’‘怎麼辦啊雪莉小姐!’‘啊啊啊雪莉小姐說的東西全忘光了——’之類的話。”
“唔,聽你說就很有畫面感呢……”
“reborn和獄寺同學也有談起你呢。”他眼疾手快地又給雪莉撤掉一個盤子,為空了的酒盞續上一點梅子酒,“因為實在是太好奇,我就問了關于雪莉小姐的事。”
雪莉接過了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她的眼神纏繞着山本武,話語好像也帶着梅酒的氣味:“他們是怎麼說得呢?我很好奇,武君可以告訴我嗎?”
跳過了“山本”,直接躍向了“武”。
或許是因為太過好奇,或許是體貼于異國來客并不懂得日本對于姓與名之間的重視,又或許是很普通的接受了這個稱呼,山本武從善如流地說了起來:“阿綱說雪莉小姐是性格溫柔體貼,夢裡才會有的‘超級美少女’。”
其實澤田綱吉的贊美完全不受限于這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碎碎念了一大堆東西,被山本武精準提煉了關鍵詞。
“reborn的話,說雪莉小姐是羅馬女人。”
山本武當時并不清楚這個意思,reborn說:“你看到她就懂了。”
——他現在确實懂了。
“嘛……獄寺同學的話……”山本武的話語一點也不婉轉,“他說雪莉小姐是‘操縱人心的惡魔’‘地獄裡的女人’‘我一想到她就毛骨悚然’‘你千萬别靠近她’‘受不了了!’,大概就是這樣的話。”
那時候山本武看着坐立難安的獄寺隼人,露出了一個思索的表情:“獄寺……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你這個棒球笨蛋說什麼?!”獄寺隼人一下子跳了起來,“誰會喜歡那種惡魔啊!你再說一句我們就決鬥,真的受不了,我去找十代目!”
雪莉對于這些評價不置可否,隻是慢慢歎了口氣:“羅馬女人啊……”
她喝了最後一口酒,擡起酒盞,上身略略前傾,示意山本武再倒一杯,半長的黑發掃過她雪白的肩胛與脖頸,胸前的寶石在壽司店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複古的色調,随着簾外的夏風輕輕搖晃。
山本武垂下眼眸,從善如流地為她倒滿酒盞,梅香與水流伴随着她的聲音:“這三個評價,武君覺得我更符合哪一個呢?”
………………
等到雪莉結賬離開之後,山本武的心跳依然難以平靜。
“我該不會是遇到魔女了吧……”他一邊洗着盤子一邊喃喃自語,被老爹拍了一下頭,“怎麼說客人呢!”
“抱歉了老爹!”他雙手合十,露出一個讨饒的表情,又說了一句,“抱歉了,雪莉小姐!”
“那位客人叫做雪莉啊,和阿武之前就認識嗎?”
“嗯……算是吧。”
對于兒子模棱兩可的回答,山本剛不由得感歎了一下青春。
如果是單方面的知曉,算不算認識?
山本武确實見過雪莉,在黃昏的校園裡。
為了棒球而留校的運動少年悠閑地走在校舍後,眼前卻飛過一隻鳥。
那是杜鵑、黃鹂、雄鷹還是海燕?
——或者是太陽挾着輝光墜落了?
她自天台躍下,如緞的發絲順着空氣漂浮,昏黃的日光像是為她戴上了女神的金冠,閃耀着、漂浮着、輕踏着樹木的枝桠消失在山本武的視線中。
那一定就是“雪莉”。
是美麗的、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羅馬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