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與那位北漠的巫女慣是喜歡沆瀣一氣,箭上的毒也必然是那巫女所為。所以這些死士大概率就是這位日逐王的人了。
“怎麼?”沈歌将那鞭子抽的啪啪作響,她冷笑一聲,“不夠?”
“那不如換成二百兩白銀?”沈歌笑了笑,“可有人願意降?”
“我們怎知,将軍不是在詐!橫豎都是一死,将軍給咱們來個痛快的!”一死士沙啞着嗓子吼道。
“拖上來。”沈歌一聲招呼。
底下幾人就為她拖上了兩個大箱子,是她新婚那日裴谳給她的聘禮,沈歌一腳踹開了箱蓋,蓋子落在地上,發出幾聲悶響,打破了沉靜。
“我沈歌向來說一不二,重信守諾,同你們那位陰險狡詐的日逐王不是一個路子。今日誰第一個降了,供出我的兩個問題,我會立刻放他離開,屆時拿着這兩箱離開,逃去中原,足以買房置地,安逸一生。”
沈歌環視一圈,見無人說話,暗自歎了口氣,“一個時辰為限,過時不候。”
先給出個甜棗,後又限人數,再限時間,折磨之下,必出勇夫,這是她長久以來總結而出的妙計。
“将軍,你這未免給的也太多了,裡面那群哪配啊?”荀佩刃是個身高九尺,孔武有力的漢子,一身橫肉,善用流星錘,站在已經十分高挑的沈歌面前,都要比沈歌高上一頭。
“能揪出此人,付出多少代價都是值得。”沈歌攥緊拳頭,她平生所恨的就是叛徒,意志不堅,兩面三刀之人。
且不說此次軍營犧牲了十一騎兵,數十者傷,若是揪不出此人,漠北一戰,日後幾千騎兵,幾萬騎兵,都有可能因此犧牲。
“将軍。”沈歌隻看見一身墨色長袍的諸葛瑾亦匆匆趕來,神色倒是沒什麼異常。
“阿瑾來這作甚?”
“将軍忘了,早上要我調查匈奴死士?”
沈歌笑了笑,“荀中将告訴你的?”
“是我,将軍。”荀佩刃撓撓腦袋,“今日諸葛軍師就說了,叫我近幾日狠狠盯着,見到異常,就趕緊告知。”
“将軍方才是懷疑了我?”諸葛瑾輕搖了搖頭,眼神裡似乎多了一分無奈。
“阿瑾為何知道他們還有餘黨?”沈歌緊鎖眉頭,“不是我想懷疑,隻是這樁樁件件指向了阿瑾。”
她将懷疑的對象鎖定在了身邊幾人當中,本來覺得那位攝政王身上才有最大的嫌疑,可若這攝政王上午那陣是演出來的,那她真是認栽了。
因此,目前,第一個就聞着味來了牢房的諸葛瑾就成了最大的嫌疑。
“攝政王不過抓了七人,這麼大的一場刺殺,不該隻有這麼幾名死士。”
“不過一日,敵人就知曉了鹽鐵之權被禁,知曉了我軍中值夜之人,還清楚地知道這朔野内的地形。”沈歌看向了諸葛瑾。
“阿瑾,我整個人都已經覺得脊背發寒,毫無頭緒,這個人究竟在我身邊待了多久,之前是不是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什麼。此次揪不出,又有多少人會為其而死!”
“好了,将軍。”諸葛瑾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沈歌的話,他瞥了一眼荀佩刃,“我并不氣将軍懷疑于我,此次我來确隻是提前算出。”
“裡面可有招了的?”諸葛瑾的頭揚了揚,問了沈歌一句。
“沒有。”沈歌歎了口氣,“也不知孤塗那厮在哪找的,這些死士還真忠心。”
“我限了一個時辰,且等等吧。”
裴谳扶着那桌角,勉強執筆,筆尖微微顫抖。
“禀陛下,臣于朔野一切安好,望陛下莫憂。陛下于京都能納臣之謀略,臣于朔野跪地謝恩。隻是陛下欲親征北境一事,萬萬要三思而後行,臣于朔野未受寒涼之苦,衣食住行皆不輸于京都,将軍亦良善,臣與其相談甚歡,陛下切莫因臣而涉入險境。攝政王裴谳親筆。”
填海得裴谳授意,将那信件卷起,塞進了密鎖鐵筒裡。
“封上,加急。”裴谳歎了口氣,望向窗外,初雪已融,除了遠處山尖一隻白帽,仿佛未留過痕迹。
若他的病也能如這一場初雪一般就好了,能在他身體裡融化,他不是個能跳出生死之人,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