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從辰時持續到午時已過,持續了近一整日的時間,谷口幾乎被屍體填平,阿魯大軍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沈歌這邊也沒有好到哪去。
就在此時,一快馬從谷地後方飛馳而來,帶來了荀中将的消息:“将軍!斷壁已炸毀,那斷崖被大火和障礙徹底封鎖,匈奴退路已斷!援軍必經之路已斷!”
消息瞬間傳遍戰場,沈歌所率大軍的士氣暴漲!
“阿魯!你的退路已絕!鷹愁峽谷已被我拿下!”沈歌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阿魯耳中,“爾等現下已是甕中之鼈!可降?免你一死。”
阿魯回頭望向北方!隻見遠處天際,隐隐有黑煙升起,那是鷹愁峽谷的方向。
“大将!我們中計了!退吧。”他身邊的烏塗再來相勸。
“各營出擊!”沈歌冷笑着發令。
“殺!”幾千名重甲銳,手持數米長的長槍與長棍帶着恐怖的破風聲,整齊劃一地揮砍!所過之處,勢如破竹……
“快跑啊!”
匈奴軍陣徹底崩潰!士兵們紛紛丢盔棄甲,驚恐地向谷口外奔逃,倉促間被沈歌大軍追上了結了性命的不在少數
“全軍追擊!生擒阿魯!”沈歌手中染血彎刀直指潰逃的匈奴大軍。
沈歌遠遠見到了阿魯在親衛的死命保護下,丢棄了王旗,混在亂軍之中,狼狽不堪地向北方亡命逃竄。
沈歌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玄甲浴血,發髻微散,她執起彎刀,吹了聲口哨喚來了長歌,駕馬飛奔直直追向了阿魯逃竄之地。
她的眼中隻餘下阿魯那越來越近的身影,阿魯顯然也發現了身後這道身影,驚恐地回頭望了一眼,随即拼命鞭打坐騎,嘶吼着催促親衛加速。
越來越近了,沈歌反手從馬鞍旁摘下強弓,搭上一支破甲重箭,一隻箭羽牢牢鎖定了阿魯的後心。
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陣破空聲驟然從側前方一片遍布亂石和枯黃灌木的山丘後響起,至少有數十張強弓,目标并非沈歌本人,而是她身下的長歌。
箭矢瞬間釘在沈歌沖鋒的路徑上,更有幾支幾乎貼着長歌的鬃毛掠過,帶起刺耳的尖嘯。
“籲——!”沈歌心跳猛地一沉,松了手裡的箭矢,在箭雨落下的刹那,她身體本能地後仰,同時雙手死死勒緊了缰繩。
長歌不愧是與她出生入死多次的戰馬,感受到緻命的威脅,發出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揚起,硬生生止住了沖勢,巨大的慣性讓它幾乎直立而起。
沈歌勉強才穩住身形,目光掃向箭矢射來的方向,隻見那片看似荒蕪的丘陵後,影影綽綽冒出了數十名臉上塗着泥土僞裝的匈奴弓箭手,他們顯然早已埋伏在此。
隻見他們手中之箭再次鎖定了沈歌和長歌。
“該死!”沈歌心中怒罵一聲,沒想到阿魯竟還藏着這樣一支伏兵。
長歌也顯然感受到了威脅,不安地奔走繞圈,躲避着箭矢。
沈歌知道自己再強行前沖不僅無法追上阿魯,自己和長歌極可能被這片箭雨射成篩子,對方占據了絕對的地形優勢,人數雖不多,卻足以将她釘死在這片開闊地上。
箭雨追着她的身影射來,沈歌擡起長槍反手一記淩厲的揮斬精準地将幾支箭矢從中劈斷,斷箭無力地跌落在地上。
她策馬回奔,不斷躲避箭矢,玄甲之上,卻不斷出現箭矢刮擦的痕迹。
林姝和将士們都迎了上來,那十幾伏兵見狀也匆匆逃竄,衆人看到她安然無恙,都松了口氣。
沈歌猛得勒住長歌,最後回望了一眼阿魯消失的方向。
“阿魯!”她高喊此名,“下次再見,定取你項上人頭!”
“回營吧!”
數萬馬蹄聲帶着未盡的殺伐之氣,卷起一路煙塵,向着敕川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敕川大營東側,一片被特意隔開、相對避風的區域,便是臨時搭建起的傷兵營。
牛皮帳篷中,空氣裡彌漫着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有腐肉的惡臭,還有草藥那股子苦澀的氣味。
這場戰役的勝利,是用無數血肉之軀堆砌而成的,此刻,代價就正赤裸裸地呈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