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唇一笑,眼底如湖水蕩開波瀾,這一笑,讓陸杳這個常年混迹于形色人群之中的人,都覺得心髒撲通起來。
陸杳盯着金皓譽的臉,看了半晌,突然站起身來,“祖母,莫要傷感,當心傷了身子。等我們收拾妥帖,便去祭拜祖父吧。”
“好好好,說起來你祖父還沒見過我我們幺幺長成大姑娘呢。”老夫人捏着手帕,拭去眼角的淚水,今日感慨頗多,可早已成為過去。
當年陸家老太公這一支不受陸氏家族待見,有了陸奉許賺了家業,陸家腆着臉又認會了他們。
即使這樣,陸家老太公的墓還是遵循心意,被立在了他們最快樂的地方。
陸杳扶着老夫人,正打算往裡走,結果老夫人一轉頭,朝隔壁不遠處的大地主莊園走去,“走吧。”
沒看見一個收拾的更幹淨又大的莊子。
好家夥,大地主竟然是我自己!?
“我們住這兒。老屋破舊,早已不慘重負,是你爹怕我舍不得,才沒有拆除。”老夫人解釋道。
瞧着陸杳的錯愕,金皓譽噗嗤笑出聲來,路過時小聲附在陸杳耳邊說:“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住哪兒吧,哈哈哈哈”。
被陸杳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老夫人看見兩個人打打鬧鬧,内心欣慰,讓秦嬷嬷帶着她進去了,留給他們空間。
等祖母一走,陸杳立刻換了套嘴臉,“切,說得好像你剛才沒有這麼想。聽見要住下來,臉都青了。金公子,金大财主,沒住過這麼破的房子吧。”
金皓譽擡手一伸,歘的一聲打開折扇,風騷的搖了起來。
“你也太小看本公子了。隻要幺幺在,我住哪都樂意。”
一邊說還不落下風的非要占個便宜。
陸杳不信邪,扯着嗓子對走遠的陸老夫人喊道,“祖母,金公子說他要住老屋,體驗下生活!”
金皓譽聽見陸杳的叫喊,趕忙上前捂住陸杳的嘴巴。
“噓!噓!噓!我的祖宗诶,我錯了我錯了。”
最終,陸杳和金皓譽雙雙住進了隔壁老屋,哦不,還順帶了個房梁上挂不了人,被落地的驚蟄。
老屋隻有兩個土屋,陸杳單獨住一間,驚蟄就得和金皓譽擠在一間。
有陸杳明晃晃的激将法,“金公子身體嬌貴,不必為了一句戲言委屈自己。”
硬生生的讓家丁把房間收拾出來,哪怕嫌棄,也和驚蟄擠在一張床上!
兩個人彼此嫌棄的各分一頭,輾轉難眠。
月色銀灰,沒人睡得着。
陸杳向來失眠,隻是因為幺幺的身子嗜睡,讓她也體驗了幾日好睡眠。
可越呆的久了,陸杳以往失眠的狀态又複活一樣糾纏着她。
鄉下靜谧,隻聽得見蛙聲蟲鳴,潺潺流水,清風徐徐。
這處溪谷莊地理環境優越,田地呈現階梯型,一層一層,層層堆疊,如同一座青山。
周邊是兩處林子。
佃戶四散在山腳,唯有管莊子的莊頭附近人戶多些。
距離他們這處莊園,也有些距離。
好像是階級劃分般,相隔開來。
那些佃戶散養的狗,嗅覺靈力,守着家宅狂吠,陸杳沒敢走多遠,隻是在老屋和莊子周邊轉了轉。
“姑娘。”
冷不丁的一聲姑娘,隻見驚蟄提着燈籠尋來,手上還抱了一件薄披風。
“入秋了,晚上天氣漸涼,還是披上些吧。”
驚蟄的動作溫柔,全然不似武夫暗衛般粗苯。
隻是伸出的手,并沒有給陸杳穿戴好,便快速收縮回去。
還好陸杳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趁着微弱的火燭,陸杳看向驚蟄,似乎明白的原由。
腦海意識中,幺幺也清晰了許多。“姐姐。”
一瞬間,陸杳覺得自己就像這塊搖曳的火燭,或者是高懸的月亮,锃光瓦亮得有些多餘了。
“需要我傳話嗎?”陸杳說着。
既是說給站在對面,恭敬有禮又小心翼翼的驚蟄聽,也是說給意識中,和她共用一副身體的幺幺聽。
兩人聽見陸杳這話,同頻的愣神了。
一個不知道說什麼,另一個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傳達自己的心意。
支支吾吾半晌,驚蟄沉悶的聲音剛響起,就被同樣睡不着,結果翻身發現身旁無人的金皓譽給打斷。
“你們?”金皓譽摸着黑,遠遠瞧見微弱的燈火顫動,兩個人影一高一低的對立而視。
好奇和内心的緊張促使他腳步移動,快速靠近,出聲打斷了這場未開始的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