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成在江近塵的房間門口停了一會兒,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衛生間慢慢地沖了沖手上的血迹,接着洗了個澡。
他在床邊坐了幾分鐘,腦子一陣陣發痛,肩膀和手都痛得麻痹了,傷口地方的皮膚泡得發白,他勉強拿了止痛藥和頭痛藥,就着床頭的礦泉水吃了藥。
緊接着接了一個電話,公司裡很多事都堆起來了,等着他回來裁決。
越聽腦子越痛,裴熙成狠狠吸了幾口氣,才鎮定的聽完了對方的話,在電腦上簡單開了個視頻會議,發布好任務處理好後續,交代了幾個有能力的經理才結束。
他用力按了按眉心,點開了一個叫鄭滿的大學女同學的微信。
他打字發消息。
【我把東西送回去了,之後我應該怎麼辦。】
【真的能送回去嗎?這樣近塵就沒有回來的必要了。】
鄭滿很快的發消息過來。
【當然要送,反正他要拿的,你又何必守着,提前送過去也是一個見面的借口不是嗎?】
【接下來當然是投其所好,雪中送炭,不要太遠也不要太近,近塵是多細心一個人,你要更細心才行。】
裴熙成發。
【我知道了。】
裴熙成按滅手機,愣愣地看着身旁的皮卡丘小燈發愣,他沒把這個還回去,其實他已經拿到電池了。
鄭滿說要互相再欠點東西,不然就沒有見面的借口了。
鄭滿是江近塵大學時候參加的話劇社團的社長,江近塵在她的社團裡待了兩年多,有一次話劇演出時候,鄭滿邀請裴熙成參加了一次話劇出演,那時候裴熙成才認識鄭滿的。
江近塵和鄭滿的關系不錯,後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江近塵還去過幾次鄭滿的話劇演出捧場,那時候江近塵想讓裴熙成也去看看,裴熙成沒有騰出空。
這次也是裴熙成偶然和合作夥伴出去看了場話劇,意外見到了在台上的鄭滿,裴熙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隻要自己出現,江近塵連給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所以才慌不擇路的找了鄭滿。
鄭滿也是很熱心的表示願意幫忙。
開始他們見面的時候,鄭滿聽了裴熙成的話,臉色愈來愈驚疑不定,一個勁的搖頭。
裴熙成被她好一通數落,沉默着一言不發。
鄭滿最後說:“你們溝通太少了,有問題都不說,遇到事情就躲避,你不會表達你的愛,太不明顯了,這不是戀人之間應該有的狀态。所以一定要說出口,說到就要做到,實在不會說那就去做,挨打要立正,認錯要誠懇,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等近塵消氣了再慢慢交流溝通,去認真聽他的話,放在心上惦記着重視着,讓他覺得你在愛人,要讓他覺得你在偏心他......”
裴熙成記住了,回家認真在備忘錄裡寫了很多條自己沒做好的事,以及應該怎麼改,趁現在的時間還來得及。
他現在已經無法待在那個沒有江近塵的家裡了,隻要回到那個房子,腦子裡一幕幕都是江近塵的畫面,江近塵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強迫似的一遍遍重演在眼前。可全是虛妄,江近塵不在。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不适應一個人的離開。
對植物來說,太陽是無可缺少的生命必需品,每一株植物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會拼盡全力的去索取太陽的光。
裴熙成就像是一株長在極其陰濕昏暗地方的小小植物,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陽光的時候,江近塵就像是太陽一樣,籠罩着他的生命,給他營養和關照,讓他誤以為陽光是他與生俱來的,他的所有物品。
直到陽光走了,他迅速的枯萎,這時候他驟然發現,不是陽光離不開他,而是他需要陽光,沒了陽光,他會連基本的生命都維持不住,更加無法成長、發芽、開花。
但他沒有索取過陽光,他不會,就像是把從小住在動物園的動物放回大自然,他已經失去了每個動物在幼年時期必須學會的生存技能,他隻能胡亂的摸索,抓住任何他能抓住的機會。
朝陽緩慢地從海平面上升起來。
唐振元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望着樓下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
他忍不住微微蹙了眉。
唐振元醒得比江近塵要早一些,他沒睡好,隐約聽見了門口的細碎聲響,他開門的時候裴熙成已經站在江近塵門口了,他還沒來得及出門,江近塵就給裴熙成開門了。
于是他又把門掩起來,隻留了一道縫隙,直到江近塵把門再次關上的時候,他把門也慢慢關上了。
他不能再一次退後了。
如果江近塵忘不了放不下,那他就幫江近塵忘記,幫他放下。他來覆蓋裴熙成在江近塵心裡的印記,更深更重的在江近塵心裡留下自己的痕迹。
咚咚咚——
門口響起規律的敲門聲,唐振元很快晃會神來去開了門。
江近塵和賀遇已經收拾好站在門口了。
江近塵問:“吃個早飯再去馬場吧,你還要準備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