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倚在花池邊,朝裡扔着小石子,回頭瞥了一眼,烏叔守在門外。
不知道裡邊在說些什麼。
他踢了一下小酒,“是在說你嗎?”
“嗷嗚~”
“喲喲喲,還呲牙,”江隐彎腰把小酒提溜起來,左右看了看,“就你這個模樣,也就小澈傻了吧唧的把你當狗養,不就是個小狼崽子嗎。”
他擡手捏了捏小酒的下巴,露出還沒長齊的小尖牙。
族長在房間轉一圈,半晌後回到凳子前坐下了。
江澈站在一邊,早就想好了對策。
老頭遲遲不開口,他隻得先問,“族長,您找我有事嗎?”
老頭還是沒說話,端起桌上的茶壺沏了一杯。
“噗——你喝的什麼茶?”
江澈驚了一下,“嗷——那個,那個是我自制的桂花釀,隔了一夜應該是發酵了。”
江澈抓起一把茶葉重新泡了一壺。
“發酵成酒了,你蒙誰呢,臭小子!”族長吹胡子瞪眼,擡起拐杖頓了頓又重新放下,歎了一聲,“都是少司官了,還不穩當點。”
“這不是隻有您在嘛?又沒外人。”江澈把第一杯扔了,估着時間沏出第二杯,才放到老頭面前。
“你呀,性子頑皮但心地太軟,”族長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
江澈愣了愣,老頭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便沉默着沒出聲。
“小隐這孩子倒是沉穩,但…性子怎麼差了這麼多。”
江澈點頭,他隐約察覺,老頭後邊的一句應該不是要說這個。
他等着聽下文。
族長卻起身朝門外走去,江澈過去扶住他。
走到門口時,才拍着江澈的手臂歎了一句,“你這個性子将來容易吃大虧。”
江澈挑了一下眉毛。
門在身後打開,兩人攙扶着往外走去,江隐回頭躬了躬身。
“别裝了,都走遠了。”江澈一把撈起小酒,往回走去。
烏叔是族長的老部下,跟在族長身邊多年,看着兩人長大,知道些實情。
知道實情就免不了擔憂。
“就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族長睜着一雙濁目,越發感到力不從心,歎着氣搖了搖頭,“小澈啊,有他的路,随他去吧。”
烏長老點點頭,不再開口。
“倒是他養的那個小崽子,找幾本咒籍給他送去,我也幫不了他什麼,”族長頓了頓,“趁還能多活兩天,能幫襯一點是一點吧。”
“您說什麼呢?祖先保佑您長命百歲。”
族長擺了擺手,“我都看開了,你不用勸我,血族那幫老害蟲活了千年也是個鼈,活那麼久有什麼用。”
“說的是,我們不摻和。”
“哪能真的不摻和,那不是亂套了嗎。”族長又說。
烏長老笑了笑,“那您說是什麼?”
“我們巫族不信天命不信鬼神,萬物更疊與我們無關,我們隻尋一個自然平衡。”
“自然平衡?”
“對,小澈和小隐就是在自然平衡下,才降生到我們巫族。”
“所以他們隻能活一個也是…”
族長瞥了他一眼。
“是我多嘴。”
……
“你怎麼還不走?”江澈把小酒放在桌上逗着,扭頭瞥到江隐,“你不去練功嗎?”
江隐走到他對面坐下,“今兒天不好,不練。”
“多稀奇啊,”江澈笑了,垂頭埋在小酒肚子上,用腦袋揉了揉。
小酒哼唧一聲。
江澈沉着臉擡頭看他,“你敢踢他。”
江隐猛的一起身,“哎你,你你你對着一條狗還用回溯。”
“誰說他是狗?”
“合計你知道是狼崽子啊。”
江澈捂住小酒耳朵,眯縫了一下眼睛,咬牙切齒的說,“别讓我發現有下次。”
江隐猛地跑出了屋門,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
兩人是雙生子,同為巫族少司官。
他的巫術卻生來受江澈克制,以至于他怎麼努力,江澈都能壓他一頭。
但是相克的同時也意味着相生,這使得他們二人合力從未打過敗仗。
巫族仰仗他們得以在亂世中存得一席之地。
就算戰後撿個狼崽子回來,族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能被烏長老說有憐憫之心。
他怎麼沒看出來。
本是同生同源,卻不如個狼崽子招他待見。
江隐一把推開門,在一地物件中,硬是用腳扒楞出一小塊空間,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