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
***
視角回到此刻的雨天。
面對着自己喜歡的人的主動詢問自己是否需要幫忙,哪怕是定力十足的百音同學,那也是輕輕松松就敗北了。
于是,在幸村學長真摯的笑容攻擊下,百音猶豫再三思考了一下爸爸媽媽今天的行程之後,很不好意思的朝着幸村學長道了道謝。
真是,又一次麻煩了幸村學長了呢。
百音收攏回自己的思緒,突然意識到了這一路上,他們都似乎太安靜了。
“咳…我……”
“鳴海……”
兩個人不約而同開了口,在意識到對方也在此刻開始說話的時候,又同時收回了自己的未盡之語。
“……”
他們突然又不說話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就在耳畔,百音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錯過了幸村學長發言的聲音。
她不知道的是,幸村精市也在等待她的聲音。
“……鳴海,這周的遠足你是去的吧?”
幸村從這片刻的沉默中明白了百音也在等待自己的發言,他握着傘柄,朝着百音看去,溫和地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去的,沒想到這一次能和高二的同學們一起去呢,那說不定我們在遠足裡還可以遇到呢。”
百音語氣雀躍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并且她确實是這麼的欣喜,以前的遠足都是按照年級來區分,而這一次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去同一個遠足的地點,這件非常值得她從開學初期待到現在的事,馬上就要落實了……想想就有點激動呢。
“這次去的鹿兒島,我也非常期待,據說那邊的海是和神奈川的海不一樣的顔色,像是碧藍色玻璃一樣的光澤明亮的海呢,真是想讓人看一看,這樣純粹的顔色的美景。”
聽着幸村學長對于鹿兒島那邊海洋的描述,百音也跟着點了點頭。
是啊,沒錯。
這樣美麗的海洋如果她沒有親眼去現場看一看,那就太可惜了。
百音看了看身側的幸村學長,心中充滿了對于遠足的期待,這一次,她一定能夠親眼看到那片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幸村學長口中描述的那樣美麗。
***
還有一個十字路口,她就要到家了。
百音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雲,下午能看到的陰沉沉的烏雲,此時已逐漸褪去了顔色,那些烏雲落下的淚水,也漸漸地消失了。
雨也要停了。
他們之前被剛剛那場雨掩蓋的小聲說話的聲音似乎也變得如此的清晰。
百音朝着傘外探出了自己的腦袋,似乎想用自己的頭來感受一下外界雨水的大小。
但是頭上的傘也恰到好處一般,跟随着她扭頭的弧度移動着。
“現在還有些毛毛雨呢,還是走在傘裡面吧。”
幸村笑眯眯地移動着傘柄,将百音又籠罩在這一片傘下的空間中。
“哦哦好。”
百音将頭移了回來,她的眼中看着外面似乎已經沒有雨的蹤迹的天氣還帶着些不解,烏雲變成了綿綿的白雲,在天上慢慢地遊蕩,蒙蒙的細雨也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現在好像沒有下雨了吧?
她剛這麼想着。
二人的頭頂上的傘面就被“嘩啦啦”的小瀑布攻擊到了,是道路兩側樹木上所聚集的雨水,就在現在突然傾倒了下來,所幸幸村學長反應及時,把傘往下收攏了一些,将他們二人都縮小在了一個安全的區域内。
傘的外面是突如其來的“天降雨水”的攻擊,傘的裡面是突然湊到一起的兩個人離得那麼近的呼吸聲,從外衣裡透露出來的熱意,脖頸間交織的熱氣,隻是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就讓他們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啊,還真是多虧了剛剛幸村學長沒有把傘收起來呢,不然他們倆現在都得變成落湯雞了。
這是百音第一時間的想法,但是她把這句話噎在了嗓子裡,此刻過近的距離,過載的溫度,失調的心跳,都成了她無法開口正常調侃的證明。
她感覺到自己的發頂有被風吹拂過的氣息,但她知道那不是風,那是幸村學長呼吸的頻率。
這個意外的擁抱來的快,去的也快。
隻是這場擁抱的“後遺症”顯然有綿長,安靜成了他們之間的代名詞(這一段路限定版)。
“……”
“……”
重新結伴走上回家道路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表情看上去也都有些僵硬。
在兩個人相顧無言中,趟并肩而行的旅程也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
百音擡起頭,知道自己該進行道别的時候到了。
她舉起手揮了揮,眼睛有些不自在的躲閃了來自幸村學長的目光,這讓幸村從百音的身上看到了淡淡的“機器人”的感覺。
某位人如機?百音說道:“幸村,這次非常謝謝你送我回家…今天的雨是很大,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今天就麻煩了,真的很感謝,還有一會你回家後也可以喝一點姜湯,暖一暖身子,驅驅寒…嗯……”
百音默默握拳,其實她想說的并不僅僅是這一句話啊。她真正想說的話,卻一直卡在了喉嚨裡,快說出來啊,鳴海百音,可惡,快說你——
“……幸村,去遠足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看海嗎?”
百音感覺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她當然,她當然其實也不僅僅想說這個,她還想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一起去看很多次的海……
百音抿了抿唇,放在口袋裡的左手握成了一個的拳頭,緊張地看向幸村學長的唇,他會說些什麼呢?
“當然。我一直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海,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那樣壯闊和未知的海洋呢。”
幸村擡眼對上百音認真盯着他的目光,笑容明朗地一字一頓地回答道。
聽到幸村學長回答的一瞬間,百音就默默的松下了一口氣,可以答應就好。
至于幸村學長後面的話語,她也琢磨了起來。
海嗎?
百音想着自己曾經說過的關于喜歡海的優點的這些話,卻發現她說過的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她卻清晰地記得幸村學長同樣也喜歡海的原因。
那是國中時候的事情了——
園藝社的大家本來是在讨論着不同的植物們所喜歡的自然天氣,不知怎麼的,講着講着就突然來到了大家各自喜歡什麼樣的自然風景和天氣。
那時候百音看着大家都講述了各自的小故事,再看了看一旁傾聽地十分認真的幸村學長,百音也忍不住詢問了好像對這個問題頗有興緻的幸村學長。
“我喜歡海,廣闊無垠又有囊括一切的美麗。”幸村精市凝視着眼前的少女,微微笑道。
那時候的百音默默點頭贊同道:“海水和浪花是大自然的舞蹈,幸村學長和海也真的很适配呢,感覺幸村學長打網球時也是那樣的神秘莫測又充滿競技的美感,怪不得幸村學長喜歡海呢。”
百音在心中卻暗暗想着:不愧是幸村學長,海洋占地球71%的總面積,從地理位置上看就是“大”格局,喜歡這樣大格局的人,想必也一定是一個要求自己能夠掌握時局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也喜歡海,看來他們還真的是有一點相似,那自己以後也可能會成為擁有“大格局”,能夠把控時局的人嗎?
感覺這一切都離她好遙遠呢……
百音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思緒突然飄到了别的地方,話說回來,為什麼這些同學們很多人都說了喜歡大海來着,難道他們喜歡海也有什麼深意嗎?難道說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神奈川本地的故事嗎?
——此處的胡思亂想,來源于當時究極想了解幸村學長的百音小同學。
***
現在的百音已經反應過來,大家都是在神奈川待過許久的人,甚至于自己的同學們大部分都是在這裡長大的,神奈川最著名的就是它美麗的海景與悠然的氛圍。
所以喜歡海,對于神奈川人而言這是一件再為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百音搖了搖腦袋,想把自己腦中突如其來冒出來的記憶想法搖晃消失掉。
兩年前的自己是這麼看待喜歡海的幸村學長的,曾經的她也一定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能夠和兩年後的幸村學長一起約定了去看海,還是由自己親口發出的邀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嗎?
百音笑了起來,如同碎金般的眼睛的色澤在陰天顯得那麼亮目,她主動朝着幸村學長伸出了右手。
“幸村,那我們約定好要在鹿兒島一起去看海吧,我也想見一見鹿兒島的海是不是就和你描述中那樣的美麗。”
她将右手其他手指合攏,隻留下一根小拇指伸了出來,讓幸村一眼就看出來了百音這個手勢的意義。
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鸢尾花色的眼睛閃閃的,幸村伸出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輕輕地,輕輕地,兩個人的小拇指拉了拉勾。
那我們就這樣約定好,要一起去看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