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音看着眼前明顯是精心收拾過自己一番的幸村學長,饒是見慣了幸村學長這張隽秀的臉龐,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悸動。
都是月亮惹的禍,今晚的月色太美了。
耳畔傳來的是漲潮時重重疊疊的浪花,拍打着一波又一波的潮水發出來的空靈的聲音,眼前是如明月般皎潔明朗的幸村學長的身影,夕陽不知何時已完全落幕,此時隻有片刻的微光散布在他們二人的肩膀上。
風中帶來了海裡略帶鹹味的氣息,吹拂着白音臉頰兩側的發絲,也吹動着幸村學長身上微微搖曳的月白色襯衫。
百音注意到了,這件襯衫的顔色,有點如同月光一般,不,這件衣服的顔色更像是此刻不斷往上湧的浪花,像玻璃一樣透明美麗的淡藍色,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熒光。
百音沒有注意到的是,幸村學長這件襯衫的顔色在月光下泛着的藍色,和她自己的發色是多麼的相似。
“鳴海,晚上好”
幸村學長先笑着朝她開了口。
“幸村,晚上好”
面對幸村學長的笑容,百音假裝自己在捋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絲,實際是在用有些微涼的手指觸碰頰邊,嘗試把臉頰上的溫度先降下來,不要紅的那麼明顯。
無他,今天的幸村學長現在的月色還要溫柔,還要明朗。
***
百音還沉浸在幸村學長的“溫柔鄉”中,幸村此時卻敏銳地注意到了從後方投射過來的無害但充滿八卦的視線。
不得不說,今天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日子,白天萬裡無雲,天氣晴朗,傍晚清風徐徐,吹平了所有人心間可能存在的淺淡煩躁。
所以,今天也一定是很适合運動的一天呢。
你們說是吧,仁王,柳生……
幸村乘着百音轉身的片刻,他好似不經意回了下頭,朝着百音右後側的不明位置距離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百合花盛開完全狀态版”的聖潔明亮的微笑。
這個微笑或許是友好的(劃掉
但是在某兩個人看起來那就不是這樣的了。
“部長這個微笑裡面含有的威脅的成分也太大了吧。”
仁王撇了撇嘴,頗有些無奈般的把自己鼻梁上的墨鏡擡起來,又放回去,小辮子現在被藏在冷帽中,他都不方便把玩了。
哎呀哎呀,猜到了部長一定會看到他們兩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好戲還沒有開始,部長就對他們發出了“百合花式”微笑攻擊,一旦部長發出了這樣的笑容的話,那麼他們可就萬萬不能再跟上去了。
畢竟看好戲是小,小命是大,他可不想現在和沉浸在戀愛中的部長對對碰。
柳生比呂士動态視力也不差,自然也看到了他們親切的部長對他們發出來的這樣一個“美好的”微笑,“紳士”扶眼鏡的手絲毫不抖,畢竟這一切都是某隻“白毛狐狸”起的開頭呢。
“仁王君,如果哪天你要跑圈,跑到狐狸都變成狐狸幹了的時候,我會來替你處理後事的。”
柳生平靜的話語中帶着冷冷的幽默,絲毫沒有“狐死人悲”的搭檔情。
而目前“尚未變成狐狸幹的白毛狐狸”懶散地習以為常地彎腰肘擊搭檔。
“那時候我也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我的好搭檔,隻不過不知道紳士如果被太陽曬幹,會變成紳士什麼呢?”
“……”
柳生不語,隻是因為一味肘擊回擊着自己的同伴。
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所以說——兩個人就這樣在沙灘上打起了沒有沙灘排球的沙灘排球比賽。
隻留下路人迷茫的看着自己眼前突然來的雜技表演秀,好,這個動作也好!
鼓掌.jpg
***
看着眼前依舊俊秀的少年的臉龐,百音略有些無措,剛剛幸村學長是在走神嗎,還是說他看到了什麼熟人嗎,畢竟這一次遠足來了兩個年級呢,如果寫對學生看到自己認識的人,想打個招呼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等到百音照着幸村學長剛剛瞥過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那個方向站着的似乎都隻是尋常的遊客罷了,一個穿着着校服的人都沒有,不過來遠足的同學估計大家也都是穿着自己喜歡的衣服出來玩的,光靠校服這一點辨認确實也有些困難了。
(不遠處那兩個玩雜耍的路人,百音确實沒覺得會是自己的同學,畢竟他們的觀衆有那麼多,一看就是行家呢,堅定.jpg)
百音搖了搖頭,把自己腦子裡千奇百怪的想法都先搖出去,她看着幸村學長有些疑惑的盯着她動作的表情,有了幾分尴尬。
現在好了,幸村學長沒有走神了,她自己走神反而被發現了,百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咳,幸村,恭喜你們網球部順利通過了神奈川地區預選賽呀!”
百音說完這句話,又擔心這句祝賀對于幸村學長而言會不會有些多餘,畢竟神奈川地區預選賽,每次對于立海大附中網球部來說那就是探囊取物,果然,人在試圖解決尴尬的時候,很有可能會觸發另外一個讓她覺得尴尬的點。
她連忙再接上一句話:“這幾次比賽來看,和當年國中部的時候有很大的不一樣呢,大家都進步了很多呢,感覺現在來看我們立海大附中比賽的人已經不僅僅是中小學生屆的學生了呢,社會人士也越來越多了呢,上次我和桐花去看比賽的時候,旁邊的叔叔嘴中還念念有詞講解到你們的網球實況呢。”
眼前的女孩香槟色的眼眸泛着淺淺的柔光,笑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也會略略彎起,在細碎的光照下顯得柔和又靜谧,她今天穿的是一條淡紫色的裙子,上面有一些簡潔的花紋,裙擺又像極了今天海邊的浪花一般層層疊疊,這條裙子穿在她的身上更添了幾分顔色,而且——有他的顔色。
幸村走到了百音身側,笑着應下她的祝賀之語,關于她嘴中那些過來看看他們立海大附中網球比賽的大人,幸村也略知一二,也許是因為近幾年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勢頭越來越猛,又或許他們其中的幾個人完全有職業選手的潛質,所吸引來的觀衆也從一開始的業餘愛好者到了專業網球員代理人的程度,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和幸村遞交過他們自己的名片。
“哪怕神奈川地區預選賽我們也不會掉以輕心的,也要鍛煉一下我們網球部的新成員。後面賽程的比賽我們會全力以赴,順利的拿下全國大賽的冠軍,不會讓你失望的。”
幸村語氣中全然是對于勝利在計劃内的運籌帷幄,他頓了頓,繼續問道:“現在來觀看我們比賽的人确實越來越多,我們也發現了我們的對手也是越來越強。大家都在變強的道路上不斷的成長,所以為了取得勝利,我們也隻有拼盡一切去努力。鳴海……你之前也看過我們很多次比賽,你,覺得我們現在比以前怎麼樣呢?”
诶?
突然被問到這麼一個問題,百音還是在腦海裡思索了片刻。
“如果說是和曾經的立海大比,我覺得現在的立海大是最強的立海大。”
百音擡起頭看着遠方朦朦胧胧升起來的半輪月亮,語氣慢悠悠卻堅定的說出來了這麼一句話,不是她太過于自信,也不是她對于立海大充滿了濾鏡,而是現象如此。
立海大附中網球部每次的比賽為什麼觀衆越來越多?抽簽抽到立海大的對手也永遠嚴陣以待?
隻有一個很明顯的事實——那就是“王者立海大”。
隻有實力足夠強,别人才會把你放在眼裡,也隻有實力足夠的強,能夠吸引來的強勁的對手才會越來越多。現在的立海大就是如此,吸引來的專業人士會對于場上的球員們進行針對性的分析,提前想要獲取數據的對手也更想和立海大附中的球員們來一局對對碰。
“最強的立海大嗎……”
幸村反複咀嚼着這幾個字,想着這兩年以來的汗水、進步,還有那一次次和隊友們一起拿下的勝利與榮耀,他緩緩的吐出來一口氣。
在不知不覺間,他似乎也得到了許多——他想得到也應該得到的東西。
幸村感覺這幾年的他異常的順遂,無論是身體恢複健康的速度,亦或是網球上不斷突破的技巧,哪怕是曾經廚房苦手的他,現在也能烤出香脆可口的小餅幹……
除了——他心中挂念已久的那個人。
幸村在心中默念着他喜歡的女孩的名字——鳴海百音。
她對于他而言是什麼呢?
是第一次見面時雖然受傷了,還是堅強撐着不哭的的小學妹;是在園藝社見面時,精心照料着那些花草植物的細心耐心的社員;是在學生會處理事情能獨當一面,各項事務都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優秀的後輩;還是那個站在網球場邊上,為他無聲的流淚的觀衆?
這些是,但是這些也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