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證上崗第一天
“我去,腦袋上開瓢!多大仇啊!?”
“120來了!”
“啥情況啊?”
“聽說來看心理醫生,結果看完就跳樓了,家屬來報複,但認錯人了。”
“這倒黴催的……”
“臨醫生?臨醫生!!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臨朗頭痛欲裂,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光紮得他不由眯起眼。
一大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湧入腦海,臨朗渾渾噩噩地消化信息——
這具身體是孤兒,曾是一名心理治療師,深受前來咨詢患者的影響,長期精神衰弱,多次試圖自殺,而今天,意料之外的醫患糾紛真正殺死了原身;
而他,因算盡天數,逆天術法引天雷滾動,本是身死道消的萬死之局,卻陰差陽錯,帶着前世記憶投胎搶占了這具身體。
臨朗捂着鈍痛的後腦勺慢慢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轉移到了一間病房,原本流血不止的後腦也已經縫針包紮好了。
“臨老師您醒啦!太好了!”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人驚喜叫起來,猛地湊近看臨朗,“臨老師,您覺得怎麼樣?”
臨朗皺緊眉頭,下意識地擡手推開對方:“你?”
他拉開距離打量對方,試圖與腦海中混亂紛雜的記憶對應。
倒是面前年輕人見狀瞬間反應過來,面色一變,一邊叫着醫生,一邊跑出去:“醫生不好了,他失憶了!”
臨朗:“……”
想起來了,這是原身的助理跟班,叫秦奮。
人是真的挺勤奮,臨朗在心裡想,面無表情地看青年又風風火火地跑進來,身後跟着護士和醫生。
一通檢查下來,醫生确定了臨朗腦中還有郁結的血塊,影響了記憶功能,但所幸其他不受影響,再觀察一兩天就能出院了。
醫生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對老夫妻沖進來。
“就是你!你還活着!你把我的好兒子害慘了!”一個看起來起碼有六七十歲的老頭,健步沖到臨朗病床旁,擡手就要抓臨朗的衣領。
“诶诶!你什麼人?你幹嘛!”秦奮一個激靈,眼疾手快地起身擋下。
老頭見沒抓到人,立馬哭天搶地嚷着:“你快起來!别裝了!天可憐的,我家外孫子被你們診所的無良醫生害得跳樓摔折了腿,現在又要害我的兒子進牢裡!”
病房裡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一聽,全都豎起耳朵、打起精神:“什麼事情?這麼勁爆?!”
還有的則悄悄按鈴,通知護士台。
秦奮聲音一拔,直接蓋過了老頭的叫嚷:“明明是你兒子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給了我老師後腦勺一下,差點人都沒了!你還惡人先告狀上了!?”
病房裡圍觀的人群全都倒吸了口氣:“這老登……”
“再說你那個外孫,高高興興離開我們診所的,為什麼一回家就跳樓,你們做家長的心裡沒點數啊?”秦奮聲音洪亮,比老頭中氣十足多了。
老頭被氣得直瞪眼,擡着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臨朗,又指秦奮,半天說不出話來。
倒是他身邊老伴接口道:“你們做心理的,嘴皮子都好,我說不過你們!”
小老頭飛快應聲:“我不管,反正你告訴警察,你不告我兒子,讓警察把他放出來!不然我天天找你!”
秦奮被小老頭理直氣壯得一噎,有種秀才對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呵。”
一聲嗤笑從他身後傳出。
秦奮下意識回頭看向臨朗。
他印象裡的臨朗一貫好脾氣又内向,除去和病人交流外,幾乎不怎麼聽他說話。
而眼前臨朗……秦奮頓了頓。
眼前青年面容清俊,哪怕頭上纏着厚厚的白色紗布,唇色、臉色沒有一絲血色,無骨似的懶懶倚着身後的病床枕頭,看着仿佛一推就會倒下,卻偏偏,那雙細長的桃花眼裡,含着叫人不敢忽略的精銳。
隻是一眼,都讓人生出想要避讓遠離的本能來。
秦奮精神一凜。
這還是他們臨老師嗎?
臨朗看向身前蠻不講理的老人,呵笑一聲:“你?天天找我?你要是做得到,那就來,我等着。”
他聲音輕輕淡淡,還透着一絲虛弱軟和,但說出來的話,卻鬼氣十足,愣是把秦奮都聽出了雞皮疙瘩——
“可我看你,卻是沒多久好活的了。活人身上三盞燈,肩挑兩盞,頭頂一盞,如今,我見你隻剩頭頂這一盞搖搖曳曳,有小鬼在吹着呢。”
老頭一聽,果然氣得跳腳炸開:“你居然咒我!你什麼狗屁心理師!你!你不安好心!”
一旁其他病人家屬見狀趕緊勸道:“消消氣,消消氣,一把年紀了,小心血壓啊。”
“就是就是,年輕人也少說兩句,别把老人氣出好歹來,萬一真出事可麻煩了。”
“……”
秦奮聞言撇了撇嘴,心裡不爽,但也不得不擔心自家臨老師真把那老頭氣得當場撅過去,他開口:“老師……”
“放心,他命數未到,不會在我眼前死。”臨朗擺手打斷秦奮,眼尾微上揚,冷冷看着老頭,“但也沒多會兒了,今日酉時,外因,賴不上。”
整個病房都一時間安靜下來,秦奮莫名打了個冷顫,張了張嘴又閉上,不知道說什麼好。
今日酉時?現在都下午四點多了!都不到一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