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成和秦奮不自覺地看了過去,忽然視線一頓,集中在那一堆散亂的骷髅骨架之間——
一個人形似的東西,就蜷縮着蹲在那兒,面朝着牆角,叫人看不清正面。
臨朗繞到人形的前方,微眯起眼:“找到了。”
“楚阿雄?!他怎麼蹲在這裡面?!”
“還活着嗎?!”
秦奮和林峰成反應過來,倒吸了口氣急急問道。
臨朗夾着符箓在楚阿雄的眉間晃了三晃,一縷青煙鑽入楚阿雄的雙眼、雙耳之中。
“人還活着,但被困在鬼門陣的陣眼,就相當于被鎖了三魂七魄,感知不到外界。”臨朗說道,“我用陽氣引路,就看能不能撬動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陣凄厲無比的尖聲鬼嚎從楚阿雄的身體中鑽出!
偏偏楚阿雄的嘴巴又是緊閉的,隻剩下一雙眼睛無神地瞪大着,就仿佛是一尊封住口唇的蠟像在尖叫。
秦奮幾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鬼嚎聲就像是一根尖銳的木棍攪進腦子裡,刺得整個腦袋都陣陣鈍痛無比。
“怎麼會這樣?他在鬼叫什麼?!快讓他停下來!”秦奮痛苦不堪地蜷縮起來。
臨朗也同樣受到影響,甚至更嚴重,他臉色一白,腳下微微踉跄,指間的符箓更是在頃刻間熄滅!
他瞳孔一緊,還有整整一半未燃盡!
他料想過陣眼處的鬼氣陰煞濃重,但沒想到他借引天雷之力作下的符箓,竟然都撐不下去。
别說引楚阿雄的魂魄回來,現在看是效果太好,所有鬼魂都被引動了。
臨朗眼色微沉,既如此,那倒是不如趁此索性讓鬼門大開……
他很快改變主意,心生一計,蓦地改筆換羅盤!
他将随身攜帶的朱砂盡數抹入羅盤,毫不猶豫地一指定羅盤,也不知口中默念了什麼,就見黃銅所作的羅盤竟是轟然間迸裂成九塊不規則的碎片!
一旁閻川見狀瞳孔微放大,從未見過有哪一派人會用如此不從常理的法子,逼法器爆裂作為攻擊的手段,這和玉石俱焚又有什麼差别?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一翻,蓦地滑出一把銅錢匕,準備随時迎上,接下臨朗。
——他不敢貿然打斷插-入,就怕反倒幹擾了臨朗,引得對方反受道術反噬。
臨朗不知道閻川在做什麼打算,黃銅羅盤一碎,九道碎片便如同根根利劍,立時深深插入楚阿雄身下的地闆。
楚阿雄仿佛整個人被紮了一般,身體輕微地抽搐起來。
臨朗眼色微微變化,沒有絲毫猶豫,口中極快地低念,如清泉叮咛,音調如筝琴,聽不清字眼。
“吾奉陰府地命,鬼門陣開!百鬼歸位!見槐木鬼劍如見陰将,悉聽吾令!”
随着最後一聲最為清晰可聞的字句落下,臨朗同時抽出身後背包的槐木劍,劍未開刃,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極為複雜的紋路,但一氣呵成。
随着槐木劍劍尖朝下,在地上輕輕一點,一股勁風瞬間沖散出來。
哪怕秦奮幾人完全看不懂,也足夠感受到這樣的劍勢,帶着詭谲的陰冷,又無比淩厲。
秦奮瞪大眼睛,就見一道道鬼影,竟是憑空浮現出來!
這些鬼影卻不像是有意識,隻是定立在周圍,圍着臨朗手中的槐木劍,像是被這把劍召集而來的。
“這些都是……”秦奮認出這些鬼影與那張舊照片裡的模樣完全貼合。
他一個個掃過去,忽然臉色一變,倒吸了口氣——
就見鬼影中,有一道更加模糊飄渺的人影,無比蒼白,面無表情地呆立在那兒,與林峰成的身形樣貌一模一樣。
“先别動。”臨朗出聲警告,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林峰成。
“鬼門陣未解,這些陰魂隻是被勾了出來,實際上仍舊困在原處。”臨朗說道,手持鬼劍,“活人陽氣一旦侵入,就會讓這些陰魂失控暴亂,所以沒有我的指令,不可輕舉妄動。”
秦奮忙不疊地點頭,但聽着總覺得哪裡古怪。
他頓了頓,反應過來:“那老師在那兒沒問題?”
閻川看了臨朗那邊一眼:“他手裡有槐木鬼劍,見鬼劍如見陰将。”
“他此刻已經不完全在陽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