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能出入後宮的身體健全的男人,隻有皇帝。
可這裡是宮鬥文的世界。
但凡宮鬥文,諸如妃子與太醫私通、宮女和侍衛厮混的劇情可以說是屢見不鮮,因此姜洛才懷疑起那人可是傳聞中的背景闆皇帝,就迅速打消了這個疑慮。
背景闆就是背景闆,絕不會在後宮還沒出事的情況下,違反人設提前出場。
于是姜洛很冷靜地答:“是我的狗。”
姜洛和那人之間隔了丈許遠,是個還算安全的距離。她不知道他是誰,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隻能不動聲色地戒備着,說:“它跑丢了,我找了它很久。多謝你。”
末了往前踏出小半步,喚了句團團。
聽到自己的名字,死魚一樣的團團蓦然掙紮了下,“嗚汪”叫出聲。
細看連小尾巴都在拼命地搖,可憐又可愛。
團團這副樣子,無疑很好地證實了它的确是姜洛的狗。
那人便傾身,把手裡的狗放到地上。
然而團團身量太小,他這麼一放,登時隻聽幾道撲騰的聲響,那片草叢别說能看到團團的身影了,根本連點狗毛的灰色都看不着。
姜洛:“……”
姜洛告訴自己不能笑,絕對不可以讓救狗恩人感到尴尬。
強行止住笑意後,姜洛調整好情緒,準備在這野草叢生的荒廢小花園裡展開第二輪的找狗,就見那人又是一傾身,伸手一撈,小灰狗重新現身。
有了剛才的經曆,那人沒再松手,拎着團團舉步朝姜洛走來。
走到近前,把團團往前一遞,說:“這狗還小,尚未懂事,往後看牢點。”
姜洛又道了聲謝。
目光掃過他和灰撲撲的團團一對比,顯得格外白淨修長的手指,姜洛暗歎了句君子如玉,便接過團團抱進懷裡。
團團身上實在是髒,稍微那麼蹭了蹭,姜洛湘妃色的宮裝就髒了好大一片。
她沒在意,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團團的小屁屁。
“以後不許亂跑,”她教訓道,“再亂跑,罰你三天不準吃蛋黃。”
也不知團團聽沒聽懂,反正那小尾巴搖得更歡快了。
姜洛對救狗恩人略行了個禮,告辭走人。
眼見姜洛就要這麼離開,那人忽然道:“姜洛。”
姜洛聞言駐足。
她面上不顯,心下卻有點緊張。
要遭。
居然是姜皇後以前認識的人。
姜洛還沒回身,就聽他緊接着又說了句:“我是盛光。你不認得我了?”
盛光?
姜洛很輕地皺了下眉。
她不記得在她看過的那部分劇情裡,有出現過盛光這麼個名字。扶玉和弄月也從沒提過有誰家是姓盛的。
所以他果然與容奉穆不宣一樣,也同姜皇後有些不為人知的隐秘關系?
——這就是身穿的壞處了。
姜皇後的一概人際關系,但凡書裡沒寫的,姜洛全然兩眼一抹黑。
“……我該走了。”
姜洛沒有回頭看盛光,也沒說認不認得,隻道:“天色不早,你也回去吧。”
說完不緊不慢地向角門走,單看背影,看不出可有半分的心虛。
盛光果然沒再喊她。
夕陽西下,他立在原地,目送姜洛離開。
直等那扇角門被關上,腳步聲徹底遠去,偌大的西府海棠園裡重新恢複靜谧,盛光才微斂下眸,道:“去查。”
話音落下,盛光身後分明空無一人,卻憑空響起道破風聲,已是有人領命去查了。
盛光又立了片刻,再看了眼那扇角門,也負手離開。
……
回到永甯宮,弄月揪着團團去擦毛,扶玉伺候姜洛更衣。
姜洛随口一說那個種滿西府海棠的小花園。
扶玉略想了想,道:“娘娘,那是西棠苑。”
據聞那些西府海棠是先帝為了讨某位寵妃歡心,特意移栽過來的上好品種。
“先帝還在時,常與那位寵妃一同在西棠苑中漫步,有時興緻來了,先帝在花下飲酒,寵妃就跳舞給先帝看,”扶玉說起這些,仿佛曾親眼看到過似的,如數家珍,“後來寵妃家裡犯了事,寵妃怕極了選擇自缢,先帝痛失所愛,便再不去西棠苑,也不許别的人去,西棠苑就慢慢荒廢了。”
再後來當今繼位,醉心前朝而無意後宮,就更加不會過問西棠苑。
禦花園的人便也理所當然地繼續無視西棠苑,直至今日。
姜洛聽完,說:“西棠苑景色不錯。”
她隻說了這麼一句,扶玉就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将西棠苑裡的雜草清理幹淨,以免那滿園的西府海棠無人觀得。
看來往後西棠苑要和牡丹園一樣,變成自家娘娘常去的地方。
扶玉正待出去吩咐,卻又想起件容易被忽略的事。
“娘娘,那位寵妃姓陳,”扶玉低聲道,“陳才人的那個陳。”
“同一個陳?”
扶玉說是。
姜洛心裡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