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皇帝那番訓斥着實傷陳才人太狠,這明日還沒到,陳才人神色間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抵觸抗拒之意。
看出她對長生殿産生了畏懼心理,姜洛問:“不想去了嗎?”
陳才人哪裡敢說不想,真說了,保不準下次聽到訓斥,就不是出自高公公的轉述,而是皇帝面對面罵她了。于是忙搖頭道:“妾絕無此意。妾隻是……”
沒等她說完,姜洛已然道:“行了,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不想去就不去吧,也沒什麼。”
聽出姜洛主動給台階,陳才人很懂地順着下了,道:“多謝娘娘體諒。”
姜洛嗯了聲:“沒其他事的話,就回凝雲殿歇着吧。”
陳才人依言告退。
她行過禮,還沒直起身,臨清殿的薛昭儀來了。
注意到薛昭儀身邊的宮女捧着本賬簿,心知這是從中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否則不可能這麼火急火燎地過來,姜洛一揮手,讓扶玉和弄月以外的宮人都退下。
陳才人也在向薛昭儀見禮後離開。
殿内霎時變得清靜,薛昭儀拿着賬簿上前,道:“娘娘,妾方才查看這本賬簿,發覺有一處的記錄實在奇怪。妾左思右想,卻怎樣都不想明白,便來請您過目。”
“如何奇怪?”
“娘娘可還記得前幾日您下令整頓西棠苑?”
“記得。”
竟然是西棠苑。
姜洛下意識坐直身體,認真傾聽。
薛昭儀翻開賬簿,指着其中一頁道:“西棠苑雖多年無人問津,但隻需将其中的野花野草清除幹淨,便可供人遊玩。可娘娘您看,這裡,那日宮中竟臨時從宮外買了棵西府海棠。
“妾來前問過話了,說是一位娘娘讓買的。問是哪位娘娘,他說是一個臉生的小宮女替娘娘吩咐的,他沒敢細問,也不清楚買的這棵西府海棠究竟作何用處,隻趁夜照着吩咐去那小宮女說的地點種下了。”
聞言,姜洛仔細回憶,西棠苑裡确實有一處西府海棠的花比旁的開得要蔫些。
當時扶玉還說是太久沒人打理,卻原來根本是新種的?
“先從那小宮女的樣貌查起,”姜洛沉吟着道,“再讓人去西棠苑查查,看那棵西府海棠下頭,還有周圍,可留有什麼痕迹。”
末了又說這本賬簿也得仔細看,免得有别的漏網之魚。
薛昭儀應道:“謹遵娘娘言。”
得了主意,薛昭儀如來時一樣,拿着賬簿風風火火地走了。
姜洛靜坐着尋思了會兒。
根據薛昭儀所言,她可以尋思出那棵西府海棠原先的樹上或者地下應當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怕經過整頓後會暴露出來,便臨時進行轉移。
其餘如那東西跟宮裡的誰有關,暫時沒法尋思。
乍看和西棠苑有關的,一個是先帝,一個是那位陳姓的寵妃,還一個是經常出現在那裡的盛光。但這都隻是表面上的。
表面之下,荒廢多年的西棠苑陡然重見天日,這裡頭的水有多深,饒是姜洛掌握的那部分原劇情都壓根沒提到過。再加上手頭目前沒多少線索,姜洛并不敢随便猜測。
左右薛昭儀那邊也查不了多快,姜洛不再想,叫扶玉念話本子聽,好讓過度思考的腦子松快松快。
這一聽就聽到午膳時分。
今日胃口明顯比昨日的好,姜洛甚至吃完了一整碗的米飯。飯後她也沒出去散步,而是躺美人榻上午睡,睡醒聽人禀報,薛昭儀求見。
這麼快就查到了新的線索?
姜洛坐起身,洗了把臉,讓薛昭儀進來。
與上午雖有些急切,但仍維持着淡然之姿的形象不同,這會兒的薛昭儀柳眉微蹙,面露焦急之色,語氣也不甚平靜。
她道:“娘娘,那本賬簿不見了。妾疑心是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