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整個人狠狠一抖,姜洛漠然道:“疼?疼就對了,銜蟬奴比你疼上千萬倍。”
陳才人立馬不抖了。
揮手讓人把銜蟬奴的屍體帶走,姜洛觑着她,問:“事已至此,不說說你因何要殺銜蟬奴嗎?”
陳才人不語。
姜洛便道:“你不說,那本宮來說。”
她拂袖,在那幾個終于驚醒的守門太監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太監們甚至端來了茶水點心。
蹲守這麼久,姜洛确實生出點餓意。她拈起塊從外觀看不是很甜膩的芝麻糕,就着茶水慢慢吃了,說話也慢條斯理。
她道:“本宮猜,你殺銜蟬奴,是為了掩蓋你收買錦瀾殿的宮女,讓她替你殺害金豆兒的事。”
才開了這麼個頭,就見陳才人的手輕微一抖。
姜洛卻沒再拿話激她,隻平鋪直叙地道:“金豆兒是貴妃的貓。以貴妃的性子,她的貓出事,她勢必要掘地三尺,不找到不罷休。想來你是擔心貴妃找到你的凝雲殿去,便謊稱銜蟬奴也不見了。
“這樣一來,同為丢了貓的主人,你隻需裝模作樣,在貴妃面前哭上幾場,貴妃自然而然對你同病相憐,絕不會懷疑你。
“有貴妃當借口,不論你在凝雲殿裡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察覺。
“那麼遠在錦瀾殿的金豆兒,又是如何同你的凝雲殿扯上了關系?你素來謹小慎微,又和貴妃無冤無仇,你犯不着拿金豆兒對付貴妃。那麼就隻能是那晚金豆兒出去玩,跑到凝雲殿,遇見了你。
“當時你在做什麼?是多麼天大又隐秘的要事,才讓你铤而走險,不得不殺了金豆兒?”
說到這裡,姜洛略微停頓。
此時的陳才人已然身體抖如篩糠,額角冷汗涔涔,落如雨下。
她雙手撐着地面,卻還是難以克制般,整個人癱軟在地,從頭到腳皆是純然的慌張之态。
陳才人這樣的反應,讓得姜洛明白自己的推理沒有出錯。
她微微瞌眸,給出了最後的結論。
“當時你應該剛從昭儀的臨清殿回來吧……臨清殿走水,那把火是你放的,因為你怕昭儀查花粉,會查到你的頭上。”
順着繼續推下去,賬簿是陳才人偷的,西棠苑那棵被替換的西府海棠也出自陳才人之手。
再推,若非她忽然心血來潮下令整頓西棠苑,陳才人也不會冒着風險臨時換掉那棵西府海棠。而西棠苑和那位陳姓寵妃有關。
考慮到陳姓寵妃當年是因為家中出事才自缢身亡,因此這一連串事件的背後,必然和現如今的陳家有所牽連。
當然,她隻是皇後,後宮不得幹政,有關陳家的後續,得移交給皇帝。
“賬簿如果還在的話,應當被她藏在了凝雲殿裡,”姜洛吩咐,“去查凝雲殿。”
高公公領命,親自帶着人去了。
陳才人則徹底癱軟,再起不得身。
直等姜洛險些又挨着扶玉睡着,高公公才回來複命,說在凝雲殿裡找着了賬簿,那棵被替換的西府海棠的下落也找到了。
不僅如此,高公公還帶來了皇帝旨意。
旨意内容不必細說,總之很是痛斥了陳才人一頓,并将其降為寶林,即日起幽禁凝雲殿,閉門思過。
姜洛聽了,心下很是感慨。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陳才人,不,現在是陳寶林,陳寶林也蠻有成為最大赢家的潛質。
本就是位分最低的那個,現在卻降為更低的寶林,還勒令閉門思過——
這不明擺着是絕境逆襲的前奏?
等閉門思過結束,她尋個機會爬上龍床,隻要手段得當,升回才人,乃至與李美人、趙婕妤等平起平坐,豈非也是小事一樁?
想到這裡,姜洛不禁感歎,不愧是宮鬥文,上至貴妃下至才人,這後宮還真是藏龍卧虎,個個都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