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連雲邊都像沾了血迹。
各處都有數不勝數的利器碰撞聲,亦或者是靈力的相撞。
空氣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橫屍遍野,魔障遍地,風呼嘯過的聲音就像是鬼魂的哭嚎。
陸塵将劍插在血染紅的土地上,撐起自己其實已經破敗不堪的身體。
明明已然靈力流轉都艱難了,筋骨都斷了好幾條,他仍然站的筆直,目視前方,鋒利而俊美的臉龐染上血痕,但那是戰士的勳章。
黑沉的眼眸裡依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他站在那裡,依舊是統領十萬将士的将軍。
但其實他的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另一隻眼睛隐約能在大片的血色裡辨認出東西的輪廓。
陸塵微微仰頭,看見剛被千人封印陣鎮壓的魔王,以一己之力召喚的魔障破了此封印,霎時間千人受傷。
他唇角揚起諷刺的一笑。
“鎮守諸兵聽令——”陸塵的聲音在天兵們的神識裡響起,渾厚而有氣勢,那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虛弱似是不存在一般,“全部退守,重結封印!”
“是——!”
天兵們迅速調整,陸塵暗自發力,躍至陣眼。
魔王自不像那些兵将,一眼就看出了陸塵的虛弱。
“陸小将軍,我稱你一聲将軍是對你的尊敬,但是你一個靈力差不多盡失的人,又怎麼敢阻止我?”
此話一出,天界的人臉色皆是微變,但又很快恢複了自然。
陸塵靠着那僅能勉強辯物的眼睛看向魔王,卻是絲毫不懼。
“天下衆人人心各異,三界各有私心,如今我二界聯合,又怎麼會因你魔界發難而失敗。”陸塵緩聲說着,聲音有些啞,卻讓人格外安心,“衆将士聽令——”
“封魔大陣,開——”
将士們的聲音響徹雲霄。
魔王臉色微變,卻又在下一秒笑了出來,語氣癫狂:“陸小将軍,我還真不信你敢傷我,也不信這妖界衆生敢傷我。”
陸塵神色不變。
“畢竟我的性命,可是和紅狐之女的性命緊緊連在一起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妖界衆多人的動作都微頓了一下,在與魔氣相纏的紅狐夫婦臉色倏得白了。
陸塵施法的動作依舊不停,隻是微紅的眼尾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要是魂飛魄散了,紅狐之女也會跟我一樣的下場,陸小将軍,你猜這是何等滋味,你要如何同妖界衆生解釋啊。”
魔王神色越來越瘋狂,像是瘋魔了一般。
而陸塵隻是淡淡的凝視着他。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一道溫和的女聲忽然從天空的遠處飄來,語調平緩,聲音帶着不怒而威的氣場。
短短的聲波所過之處,連天空都在震蕩,其中竟是蘊藏着巨大的殺傷力。
“天下之事,不得不可,為三界百姓謀幸福,本就是我們的職責。”
女聲繼續響起,魔王忽然動彈不得,聲波所過之處,魔障皆消。
封印大陣被一陣巨大的靈力打散,隻不過天界的所有人都沒事,卻是也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被血染紅的天邊,重新被洗刷出了原本的白色,隐約鍍了一層金邊。
魔王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聲音更冷了,“紅狐,我把你放在魔宮封印陣中,你又是怎麼出來的呢。”
“你出爾反爾,便也莫怪我不客氣。”
天邊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身穿一身紅衣,身體形态是半妖形态,可以看得出是一隻九尾紅狐。
與聲音中的淩厲不同,她五官明媚而張揚,靈動又妩媚,自然向上挑的眼尾,清澈而純粹的淺色瞳孔,總讓人的目光難以移開。
但如今,眼神裡都染上了淩厲的殺意。
魔王依舊動彈不得,隻是狠狠地看着她,仔細看去,眼尾竟是染上了紅暈,像是在為什麼傷心,但更像是瘋魔的模樣。
“誰他媽允許你獻祭的!你他媽給我收回法術,他的靈魂還沒養好,我停止戰争——”
“晚了。”許星夢看着他,很淺的笑一了一下,“過家家的把戲,我也不想繼續了,戰争早該結束了,我想,他也是這麼認為。”
天光忽然大亮,洶湧的靈力劃破了空氣,整個空間都在顫抖着。
陸塵猛地擡頭,最後可見的視線死死地看着那一抹紅色的身影。
“許星夢你他媽給我停下來——”
陸塵怒吼道。
他原本靈力就所剩無幾,現在更是破不了這一道束縛,但他還是發了瘋地要往前,不複剛剛到冷靜模樣。
許星夢聽見陸塵的聲音了,但她不敢回頭。
獻祭之事,是她擅自而為,她對不起他。
“藍蝶,你也助我一臂之力吧。”許星夢輕聲說道。
魔王掙紮的力度很大,無數魔障死而複生,在接觸到金光之時再次泯滅,如此循環往複。
金光變得有些暗之時,魔王以自損三千的招式破了開來,想阻止一切都發生。
但一切都晚了。
天邊金光璀璨,像是某一天的清晨,血橫屍消散,此處安靜祥和,像是從未發生過戰争。
大陣落下的那一瞬,許星夢的身影背後出現了一直巨大的藍色蝴蝶的身影。
魔王瞳孔猛縮,而後再無蹤影。
金光落幕,那一抹紅色倩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