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沅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唬人,但不怎麼沉重。言依諾猜到肯定是姜寒溱提了要求,并沒說嚴厲的話。
“好吧,我待會就發給你。”
舒青沅沒想到她竟然如此配合,笑意增加:“今天很乖啊。”
言依諾佯裝無奈:“怕你被扣獎金呢。”
她很快就把加班計劃用郵件方式發給了舒青沅,還像模像樣地抄送了姜寒溱,完全就是一派工作流程。
很快她就收到了舒青沅的回複,說批準。
姜總沒表态,以往這類郵件也不需要她批複意見,但言依諾還是盯着郵件裡她的名字發了會兒呆。
這周言依諾确實沒怎麼瘋狂加班,但姜寒溱竟然每天都準時下班,這讓她感到意外。
周五這天,她看到姜寒溱在下班前一個小時左右就拎着包從辦公室出來。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看到舒青沅也收拾好東西,看起來是要一起離開。
言依諾拿着一份文件去找舒青沅:“沅姐,簽個字再走。”
舒青沅假意瞪她,邊簽邊說:“這時候才想起來拿給我。”
言依諾卻有其他心思:“你和姜總一起去拜訪合作商嗎?”
最近幾天雲享都在跟順城公司的人聯絡,應酬很多,但輪不到言依諾這個職位的人參加。
舒青沅随口道:“是啊,今晚的飯局很重要。”
“比你們前幾天的還重要?”
姜寒溱在海城的應酬基本都會帶着舒青沅,一方面是有心栽培,另一方面也因為舒青沅的酒量很好。
但今晚,舒青沅也有點犯怵,聽說對方非常愛灌酒。
她把簽好的文件塞給言依諾:“今晚要喝的酒比前幾天加起來的還要多。”
不等言依諾再問什麼,她就步履匆匆走了出去,不能讓姜總等太久。
言依諾對于應酬并非一無所知,但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參與。
她觀察過,這幾天姜寒溱來上班時眉間都有淡淡的倦色,但舒青沅說她們喝的酒不算特别多。
可今晚……
言依諾心神不甯地下了班,但怎麼也靜不下心。
她先是在網上查了各種解酒的方子,發現說什麼的都有。她選來選去還是覺得不靠譜,于是直接向老媽求助。
言晟民前些年的應酬非常多,季榕為此沒少抱怨過他喝酒太多。但也因為這樣,所以解酒的法子她自有研究。
季榕知道言依諾最近加班多,卻沒聽說她要去應酬,不免好奇:“這是誰要喝啊?”
“領導。”
季榕壓根沒往姜寒溱身上想,因為從沒想過言依諾會這樣指代,下意識就猜是舒青沅。
“哦女生的話,那要換個配方。”
言依諾心想,原來這還有講究?幸虧問了,不然照網上說的那些,說不定性别都不對。
她聽完季榕的講解,又讓她用文字形式發過來,之後便出門去買原料。
東西不難買,走了幾家店後很快就湊齊了。于是她又抓緊時間回家去煮,煮完後倒進保溫杯裡等着。
她今晚給舒青沅發過幾條消息,詢問她飯局情況。
今晚果然是場硬仗,而且對方指着姜寒溱灌酒,舒青沅想代勞都難。
當應酬好不容易結束,微醺的舒青沅把醉到困倦的姜總監送回了家。
言依諾和她們差不多時間抵達,但不敢貿然找去。雖然和舒青沅關系不錯,但她不想給寒溱姐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借着關心舒青沅的名義,一直到舒青沅到家報了平安,言依諾才去敲姜寒溱的門。
醉酒狀态下的姜寒溱睡得很不安穩,她隻讓舒青沅送她到門口,從門口到沙發這段路都是她自己走的。
在米洛時她也沒少經曆這些,隻不過當時回家後葉沁憐會照顧她。
但在海城沒有這樣的人,姜寒溱隻能靠自己撐着。
好在今晚對方隻是想灌酒,沒有其他出格的要求,姜寒溱忍着頭疼在等最難熬的階段過去。
門鈴響起,讓她的頭疼陡然反彈,刺得她心煩意亂。
這麼晚了,誰會來找她?
姜寒溱下意識覺得是敲錯門了。再不濟就是物業。但家裡沒有需要緊急處理的狀況,她瞥了眼手機,想看看物業是否發過什麼通知。
誰知,看到的竟然是言依諾的語音通話記錄,還是未接的。
她竟然迷糊到連這個都聽不到了?
姜寒溱恍惚回撥過去,很快就聽到言依諾的聲音傳來。
“寒溱姐,你還好嗎?”聽起來很是擔憂,但聲音壓得低低的,像在躲什麼。
姜寒溱的頭疼莫名舒緩了些,心也軟了幾分。
她按着太陽穴,閉目道:“嗯,有點累。”
“今晚喝了很多酒?”
“這你也知道?”
又是一陣門鈴聲,言依諾的聲音像是被突然打斷。
這讓姜寒溱非常煩躁,忿恨地朝門口瞪了一眼。
過了會兒,門鈴聲停了,言依諾的聲音再度響起。
“怎麼不開門?”
姜寒溱沒收住心中煩悶:“不知道是誰……”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腦子開始緩慢轉動。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明顯重了些,好似在期待什麼。
姜寒溱支起身,有些不确定:“依諾,是你嗎?”
“對啊,趕緊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她軟着請求的聲音讓姜寒溱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容不得多想,隻顧着本能去給她開了門。
門外的人一臉無奈,把手機塞進褲袋後迅速進了門。
言依諾手裡拎着個保溫杯,空着的手第一時間就去扶姜寒溱。
還是和在高鐵站時相似的位置,肘以下,小臂中間。但這次的力度重了不少,看起來像是真要扶住她。
姜寒溱被她手心溫度燙了一下,整個人都輕晃起來。
這可把言依諾吓壞了,顧不上大腦運轉,立即就改成攬肩的姿勢,穩穩保護好她。
她靠得很近,說話時的溫熱氣息盡數噴吐在姜寒溱臉頰,有一些甚至溜到她耳垂和頸間,這讓她更加站不穩了。
“寒溱姐,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啊?”
言依諾今晚給舒青沅發了不少消息,但也不敢問得太直白,更不敢詳細追問姜寒溱的情況。
現在看到了才明白,喝多了這三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瞬間就痛了起來,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染了無法藏匿的心疼,看得姜寒溱心驚肉跳。
可又一瞬間被她的溫柔吸住,舍不得離開這樣的懷抱。
她倚靠在言依諾懷裡,被她帶着往沙發走。
“喝得不算特别多,隻是有點雜。”
言依諾扶着她坐好,給她背後塞了個靠墊,又替她把耳邊落發整理了一下。
“要不要先擦個臉?”
姜寒溱明知道該說不用,但她開口時,說的卻是:“好。”
“我煮了解酒湯,等擦完臉了就喝。”
姜寒溱定定望着她,整個人的反應比平時慢了許多。
言依諾知道她是醉了,也不計較這些,很快就擰了條熱毛巾出來。
“能自己擦嗎?”言依諾掂着毛巾,遲疑着詢問她的意見。
姜寒溱垂眸看了眼言依諾的手,抿唇沉默片刻。
言依諾猜她醉得厲害,于是展開毛巾準備幫她擦了。
指尖被覆住,然後手裡的毛巾被抽走。
“我自己來吧。”
聲音聽起來有點顫,估計是強壓着醉意。言依諾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寒溱姐勉強能穩住,于是起身去倒解酒湯。
她一站起來,沙發坐墊就跟着彈了一下,差點把姜寒溱手裡的毛巾給晃出去。
姜寒溱極力屏住的呼吸和心跳,在此刻也完全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