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痛苦被頑強的生物鐘打敗,姜寒溱帶着幾分混沌緩緩睜開眼。
昨晚沉睡前被她強行壓制的紛亂思緒此刻魚貫而入,眦睚必報地讓她瞬間清醒。
諾諾……
她在心中反複低喚了幾遍,可這兩個字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昨晚的事超出她預料,也明顯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可一想到言依諾對她也有相同想法時,她的心就難以自控,跳動頻率完全不受控制。
卧室的門關得挺嚴實,姜寒溱屏住呼吸認真分辨,終于聽到了很是輕緩的腳步聲。
一顆心,又上又下,說不清究竟怎麼想的。
她僵硬又麻木地洗了個澡,護膚品陸續抹上,讓自己看起來精神好一些。
可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姜寒溱依舊慌亂。
待會要怎麼面對言依諾呢?
裝作不知道,還是……
她的糾結總是卡頓在這裡,她還是不敢去挑明。
可諾諾會配合嗎?
姜寒溱再次望向鏡子,看着茫然的自己,猜不出答案。想了好幾種可能,最終那個勝出的選項讓她心口一緊。
她想,如果自己有所表示,言依諾一定會積極回應。
但今天顯然不是合适的時機,她還需要再考慮一些事情。
無論如何她現在都得先穩住,plan B 也必須心中有數。
做好充分心理準備後,姜寒溱如常出了卧室,第一眼就是看向客廳。
然而客廳,空無一人。
她失聲笑了下,怪自己太緊張。于是又走向廚房,果然看到了忙碌的身影。
“依諾。”
原本背對着她的人僵了一下,迅速轉過身:“醒啦?”
姜寒溱彎唇,站在原地,糾結要不要走近一些。
言依諾先是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見她表情如常,才緩緩移開。
“你感覺怎麼樣?”
姜寒溱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緊了些:“什麼感覺?”
言依諾端了早餐出來,示意她一塊兒去餐廳。
“頭還疼嗎?酒完全醒了吧?”
原來是指這個……姜寒溱暗自松了口氣。
“完全沒事了,謝謝你的醒酒湯。”
言依諾的表情卻不太輕松,剛坐下就認真打量道:“但你看起來還是有點虛。”
姜寒溱一愣,差點要去照鏡子。
她明明刻意化了個挺濃的妝,這還虛?
不等她開口,又聽言依諾說:“你看起來好累。”
姜寒溱抿唇,掩飾般低了低頭:“我剛起床就是這樣的,過會兒就好了。”
言依諾見她低着頭專心喝粥,本想說點什麼,又找不到機會。
她昨晚幾乎沒睡着,一整夜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忐忑,一會兒又思考未來。好在不像之前那麼低沉和酸澀了,不然怕是撐不到早上。
她看到姜寒溱被工作折磨成這樣,一時間也顧不上糾結感情的事,隻想讓她多愛惜自己。
“寒溱姐,你最近還有類似的應酬嗎?”
“會有。”
姜寒溱打算解釋幾句,一擡眸就看到言依諾緊皺的眉,還有那雙滿是疼惜的眼。
她的手一抖,差點把粥晃出來。
言依諾忿然道:“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怎麼撐得住?”
姜寒溱安撫般笑笑:“我會盡量少喝的。”
言依諾不太信,欲言又止。
姜寒溱想了想,又說:“接下來和順城的接觸沒那麼頻繁,昨晚基本談妥了。”
言依諾也知應酬是沒辦法的事,可心很疼。
“那我再給你煮點解酒湯備着吧。”
“我能應付。”
言依諾不解:“你怎麼應付?”
“我有解酒片。”
言依諾本想說那昨晚怎麼沒見有效?忽然反應過來,寒溱姐這是在婉拒。
心裡一沉,她有不好的預感。
她也有點心虛,不知道昨晚在枕頭邊的事有沒有被發現。她當時是實在控制不住心潮翻滾,這已經是她的最大克制了。
言依諾偷瞄了一眼,從姜寒溱臉上沒看出太多異常,又想是不是自己多慮了?
吃完早餐後,言依諾看了眼時間,距離上班時間還早,但她得先回去換身衣服。
姜寒溱像是早有預料:“放着吧,我來收拾。”
“那……今晚我再……”
“依諾,我今晚不會喝醉。”
姜寒溱很是肯定的語氣讓她無法說下去。
靜默片刻,言依諾無奈搖了搖頭。
一直到她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走到門口,姜寒溱也基本處于沉默狀态,隻在最後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
言依諾的手搭在門框上,轉頭最後争取:“寒溱姐,我……”
姜寒溱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很快被藏了起來,但言依諾看到了。
之前的忐忑和猜測,似乎都有了答案。
原來寒溱姐知道啊……
大概是有了心理準備,言依諾沒表現出太多失落。
“我自己下樓就行了。”
姜寒溱也怕自己情緒控制不好,很快就同意了。
從姜寒溱家出來以後,言依諾的臉才真正垮下來。她把主動權交給姜寒溱,可情況似乎并不理想。
言依諾昨晚把之前很多事反複想了一遍,發現了姜寒溱很多突兀的轉變。她當時隻顧着自己的試探,忘了客觀去分析對方的反應。
現在看來,是她大意了。
可是,寒溱姐那樣做的話,是完全不考慮的意思?
言依諾覺得這事光靠她自己解決不了,于是早早就把秦念辭給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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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言依諾離開,姜寒溱的心就沒有平靜過。她沒想到言依諾會這麼淡定,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以至于之前的準備都白做了。
她又想起之前的那些幻視,現在被證實了不是自己多想,而是諾諾的小心翼翼。
一想起這些,她又心疼。
剛才不讓言依諾繼續送解酒湯,其實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了,但言依諾失落的瞬間她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比言依諾還要難過。
可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麼辦。
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是多麼幸運的事情,可偏偏那個人是言依諾。
但姜寒溱又覺得幸好是言依諾。如果不是她,自己或許壓根體會不到心動的感覺。
她帶着這樣矛盾糾結的心情去了公司,發現言依諾竟然已經開始工作了。
在她進來的時候,言依諾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
短暫的目光相接,姜寒溱率先錯開了眼。
舒青沅送文件去給姜寒溱簽字,關心詢問:“姜總,你還好嗎?”
“挺好的,昨晚辛苦你了。”
舒青沅見她氣色還行,佩服說:“你的酒量真厲害,不愧是在米洛曆練過的。”
姜寒溱彎唇,沒說什麼。
在米洛光靠喝酒是沒用的,但不會喝酒是不行的。這些複雜的事情,她并不想讓言依諾參與,可是徐總不止一次提過,想把言依諾招進米洛。
舒青沅出去後不久,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
“請進。”
“姜總。”
姜寒溱指尖一頓,轉頭就看到言依諾站在門口。
“有事找我?”
言依諾把保溫杯輕輕放在她辦公桌上:“護肝的,我媽教的。”
姜寒溱低頭看了眼,和昨晚的保溫杯同款,但更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