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明天穿什麼顔色的衣服
謝漪白:黑色的
:那我也穿黑的
謝漪白:好!
每當第二天有重要活動,謝漪白的助理都會來他家過夜,統籌他的行程和妝造,督促他起床出門,别為瑣事誤了時間。
他躺在沙發上敷着面膜玩手機,助理在一邊替他熨燙明天的備用襯衫。
助理姓蒯,叫蒯钊,謝漪白不能說不認識這倆字,可是這姓名也确實不常見,念着更不大順口;為了便于稱呼,謝漪白給人起的外号是小刀,微信和電話号碼的統一備注是“助理刀”。
小刀是和他最親近的人,經常與他同吃同住,還熟知他的各種人際關系。見他先是換掉了經紀人,又和電影人走得近,小刀杞人憂天地關心起他的星途道:“漪白,我不懂,如果他們想找你拍電影,為什麼那次面試又刷掉你呢?”
“誰說我要去拍電影了?”謝漪白道,“不該你管的事你少管啊。”
他這助理的腦子不怎麼靈光,主打的是勤懇踏實、吃苦耐勞;因為用了很多年,磨合得差不多了,話不投機他也沒想過換。
“你不去拍電影,又為什麼要跟這些導演和制片人來往?”小刀的腦回路單一,屢屢問出叫謝漪白哭笑不得的問題。
他說:“因為他們能給我提供我想要的。”
謝漪白認為自己也不是多聰明,然而再愚鈍的人,面對比自己蠢笨的對象,都會生出優越感和想捉弄的頑劣心,他翻轉手機給小刀看聊天記錄,說:“你瞧,我跟他們聊聊天,就能解決很多問題,這是不是比拍戲容易?”
小刀蠢笨歸蠢笨,最基礎的閱讀理解能力還是有的,抻着脖子看了他跟鄒延的對話,問:“他也是你的備胎嗎?”
“什麼叫也?”謝漪白道,“我哪裡還有别的備胎?”
“那個富二代啊,”小刀以為他真忘了,詳細描述道,“常常給你送紫玫瑰,還寄禮物的那個。”
“别提他!”謝漪白一臉嫌惡。
“你那麼嫌棄人家,為什麼還要收他的花和禮物,還要去參加他找關系給你安排的試鏡呢?”小刀的疑問源源不斷地抖出,“你就是不想承認,你是個撈男。”
謝漪白也是當上流量後被罵得脫敏了,麻木道:“對啊對啊,我就撈,内娛第一撈男就是我本人,你有意見嗎?”
小刀和他說着話,手上動作沒停下,有條不紊地将襯衫翻面,接着熨燙,木讷地說:“沒有意見,你撈的也不大,又不是房子車子之類的。那些花和禮物我都買得起,你就安心收着吧,你配得上。”
謝漪白聽糊塗了,甚至品味不出這是褒還是貶,他煩心道:“去去去,别跟我說話,你這情商,除了我沒人會雇你的。”
小刀安之若素道:“是的,所以我很感謝你,關于你養魚的事,我不會亂講的。”
“我什麼時候養魚啦?我都是一對一的!”謝漪白想為自己辯解,但定睛一看小刀那顆榆木腦袋,他又放棄了——何苦啊!純屬自找苦吃!
時間轉眼來到第二日傍晚,謝漪白穿上他的笨蛋助理熨燙得一絲不苟的襯衫——别說,小刀在做家務和細緻活兒上的水準超乎尋常,足以勝任這份工作。
由于簽了保密條款,不得洩漏晚宴細節,謝漪白隻帶了最老實忠厚的小刀前往宴會舉辦地點。原本他還該帶上經紀人,但他把胡姐辭了,新的執行經紀又還沒到位,于是在踏入那座私密性極好的豪華宅邸之時,他的背影顯出幾分單槍匹馬的氣勢。
工作人員帶領他們走入化妝間,由品牌方的造型團隊為他穿衣上妝。
他今晚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上班的。
造型師為他做的發型和妝容從簡,亮點在于他脖子上的項鍊、手腕上的镯子和指間的戒指。品牌是請他作為代表出席,旨在為自家客戶提供附加價值——近距離接觸當紅明星,其次是将他用作産品的展示架和活體廣告。
他佩戴的這幾件首飾都是尚未面世的新品,今晚受邀參加晚宴的VIC們擁有預先訂購的資格,然後才會公開發售。
假如産品賣得好,他興許會有額外的酬勞。謝漪白懷揣着努力賺錢的熱情,在夜幕降臨時分,踏入鬓影衣香的宴會廳,在暗暧的燈光下開啟了他的營業模式。
入席的門檻是錢和權,今晚坐主桌的全是非富即貴的人物。
謝漪白兩旁的座位屬于首席設計師和财務總監,看來今晚的銷售業績是要賭在他頭上了。
眼見着貴賓們陸續入座,倒數第三個就是邢展雲——沒穿那身亞逼裝扮了,剪了頭發、摘了耳釘,一身剪裁得宜的正裝,依然纨绔又不羁。
他們打了照面卻沒打招呼,不是有意互相甩臉色,而是想和謝漪白打招呼的人不在少數,他有點忙不過來。
見到邢展雲,他反而坦然了,這應證了那句話:人的煩惱很多時候來源于胡思亂想。他想得太多,才會焦慮。
衣冠楚楚的邢展雲和他腦海裡那個死纏爛打的草包二世祖分化成了兩個不同的人,令他感到安穩和妥當。
是我多慮。謝漪白在心中籲氣,随後大膽地靠眼睛尋找起鄒延的蹤影。他在工作時間不看手機,因為那樣不禮貌也不專業。
他顧盼的神色和肢體語言非常地引人注目,所謂明星,本就是能成為全場焦點的人。
找了半天沒找到,謝漪白坐正身姿,一瞬間察覺到大家都在看他,突然不好意思了。
“在看什麼呢?”邢展雲直勾勾地瞧着他,笑道,“你男朋友不是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