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大環境不好,錢難賺,投資人也不如從前大方。
鄒延不缺人投錢,但錢這種東西,總歸是多多益善;做影視劇跟燒錢沒區别,資金緊張、預算不足,是每個劇組都會面臨的問題。
他是管賬的,負責規劃項目執行中的每一筆開支,腦細胞自然是圍着金錢打轉。
邢展雲那一拳在他意料之外,反正揍也揍了,這打不能白挨,他不僅要揍得對方鼻青臉腫,還要啃下來一塊血淋淋的肉。這才叫長教訓,這才是他的作風。
邢總那邊打電話來,有意設宴向他賠禮道歉,還是那句老話:大家都是老熟人,擡頭不見低頭見。鬧得人仰馬翻,誰也讨不着好,還白白讓人看笑話。
兒子捅出的簍子,讓老子買單——這是有錢人家父與子之間一種慣常的相處方式。
不是鄒延自誇,但在遍地富豪貴胄的京城,像他和盛柯這類年少有為的人也并不算多。
他就沒把邢展雲放在眼裡,自己都養不活的小屁孩,談什麼戀愛?謝漪白甩掉這個笨蛋小鬼是明智的,有遠見!
“小白你跟我一塊兒去吧?”鄒延發出邀請道,“正好讓那小子也給你鄭重地道個歉。”
謝漪白想婉拒,他不願意再見到邢展雲了。真算起舊帳,邢展雲也沒有特别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們互不虧欠,不用誰向誰道歉。
可是鄒延緊接着又說:“你想想,要是他爸投了咱們的劇,以後你跟他見面的機會就多了,别躲着他啊,就讓他看!他能把你怎麼樣?”
謝漪白一遇上不可抗力就消極怠工,他真想學着小餅幹滿地打滾,鬧着“我不去!我不去!”,然後就不用去了。
可是他披着一張姣麗的人皮,幹不了那麼跌份的事,隻能苦着臉不吱聲。
鄒延察覺到他的小情緒,不想他心生抵觸,換法子哄他道:“那你說吧,怎麼樣你願意去?如果我送你禮物,你會開心一點嗎?”
“怎麼樣都不願意……”謝漪白低着頭回避溝通。
“好吧,那我自己去,”鄒延不勉強他了,“你忙你的,别多想。”
謝漪白還在糾結,他耳根子軟,搖擺不定,喜歡被順毛;被逼着他不肯去,但不讓他去吧,他又覺得還能再掙紮一下。
“沒事兒,不想去就不去,這是你的自由,沒人能強迫你。”
鄒延的額角貼着紗布,嘴角一塊淤青,左手纏着繃帶,一本正經地說話看着有幾分滑稽;謝漪白的笑點不高,看久了愈發想笑。
他将笑未笑的模樣鄒延也看在眼裡,真論起年紀,鄒延隻比他年長兩三歲,不能免俗地害臊了,摸着自個兒的耳朵,威吓他道:“不準真笑啊,也不想想我這是為了誰。”
謝漪白真笑了,唇紅齒白,很爛漫,他問:“延哥,要是……咱們倆能做朋友嗎?”
鄒延瞬時垮下臉道:“你先别跟我說這麼傷人的話。”
謝漪白不笑了,眨動着眼睛。
他的超能力是叫人心軟,鄒延又說:“我們就是朋友。”
謝漪白重新審視起那張狼狽的臉,“朋友的話……你都為我兩肋插刀了,我也得為你赴湯蹈火啊,那吃飯那天你來接我吧。”
這下換鄒延笑了。
“小白,”鄒延輕輕地碰着他的肩,勸告道,“你心地善良,是非常好的人,但如果想往上走,你得學着心腸硬點。”
他還沒體會到話中深意,鄒延就換了話題道:“待會兒留下吃晚飯吧,我家廚子的手藝一絕。”
謝漪白以為會吃北方菜,但鄒延家裡的廚師做了一桌正宗的江南家宴,共四菜一湯:蔥油鲈魚、梅幹菜捂肉、油焖春筍、菱角豆瓣、鲫魚豆腐湯。
菜肴合胃口,謝漪白又沒少吃,飽餐一頓舒服極了。
飯後他接到銀然打來的電話,說已經和他老闆談妥了,馬上準備簽合同,特此通知他。
自家頂梁柱藝人的經紀合約變更是公司的頭等大事,連郝駿也為此加了幾天的夜班,小廟容不下大佛,他是舍不得也要舍。
郝駿真不明白,謝漪白一個靠流量吃飯的網劇咖,怎麼就搭上了這群心黑手狠的小爺和大姐頭呢?
究竟是誰牽線搭橋的?作孽!
郝駿品嘗着馭下不嚴的苦果,和銀然簽定了聯合經紀協議,今後謝漪白的影視業務将由他的個人工作室和第三方獨立經紀人銀然共同運營,條件是公司依然會從部分項目裡抽取分成。
銀然做事雷厲風行,簽下合同的當天就給謝漪白安排了新的執行經紀人阿楚。
阿楚是個黑皮膚的年輕姑娘,淨身高一米七五,高瘦窈窕,辣妹穿搭,踩上高跟鞋猶如剛從時裝周回來的超模。
銀然說:“往後阿楚就跟着你,别看她年紀小又大大咧咧,其實心細着呢。我讓她跟你前任經紀人交接過工作了,她随時能上崗,你隻管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