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左邊的左邊的趙琢從進門開始就在找各種能反光的鏡面檢查自己的儀表。
大熱天的,穿着西裝革履三件套,除了樣式沒那麼複古,表情死裝,動作僵硬,腰闆挺得像有無形的威壓吊着他走,從坐下來開始就悶聲不吭cos雕塑。
俨然是電影裡的高澄1:1複刻到現實。
吓得經紀人偷偷問她趙琢是不是在暗戀自己,在片場的時候有沒有背着她遞房卡。
右邊坐着的萌新編劇兼時代顧問小貝還在不時發出各種悉悉索索的小動靜,一抖一抖,好像馬上要發病。
她隻能麻木地跟經紀人講:“不知道,我們不熟。”
經紀人沉思了一下:“也可能是片方有宣傳方案,我問問靳茜,别是要你們路演的時候炒CP,合約裡沒這一條,這得另外算價錢。”
鄭書秋:。
行吧,貝嘉延終于不抖腿了。
*
總之,在各種心懷鬼胎裡,電影畫面終于平平安安地放到片尾拉名單。
最後一行字幕出畫,電影進入黑屏,停頓兩秒,然後又重新亮起。
這是一段彩蛋結尾。
高澄在抵達X城之後,有時會往家裡寄一些信,畫面上伴随着男人的自白露出信紙上的字符,有時候是簡單講講居住的地方,工作的瑣事,乃至新吃到的當地小吃,和同事去周圍什麼地方玩。
用詞沖和,看不出他當面說話時候的尖銳拟人,也看不出他寄信的對象是給父親高先生報平安,還是寄給不會給他回應的白玉如。
時間流逝,畫面從單純的信紙黑字變成一幅幅似乎與文字内容照應的漫畫。
一支筆在書頁上簽下一串精緻的花體英文“Paeonia”,簽名的末尾還會簡單幾筆勾勒出一朵小花。
畫面切換到一處有些發潮的牆面,發絲裡好像又多幾縷灰白的王媽,依舊忙裡忙外地給剛到家的高澄上下張羅。
高澄将行李放下,脫下大衣,看看眼前安靜得有些陌生的高公館,好像距離數年前并未有多大的改變,但仔細看看細節,又好像時間無形地攀爬上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爹地他們最近怎麼樣?”
“高先生知道你回來之後可開心了,特意打電話回來要我們給您準備好,隻是他手頭正好有事,要明天才能回來。少爺,您好久沒回來,您的房間我每天都還有打掃呢,被褥都是換新的,說起來,這套還是夫人當年選的。”
“……夫人呢?”
“咦?老爺沒和您說?兩年前夫人娘家出了點事,隐約聽說是白老爺賭輸了錢還是沾上什麼,具體也不清楚,隻知道夫人和娘家鬧翻了,回來後就要搬出去,老爺當時還不高興了一陣,但後面也沒再管了,我們也不敢多問。哎,看我這張嘴,現在應該叫白小姐了,聽講她後來和宋太太一起住了一段時間,但也有段時間沒見她了。”
“Paeonia,你好了沒,大家就等你了。”一個女聲,輕敲了房門。
“來了。”
正給身上花紋素淨的夏裝旗袍扣扣子的白玉如擡起頭,頸脖間露出一條微微泛光的項鍊,吊墜處隐約可見是一個素戒形狀。
她彎腰整理了下高跟鞋,快走兩步,從門邊的木頭衣架上取下風衣,一邊走一邊往身上套。
“今天去吃什麼?”
“煲仔飯咯,你上次不是說來了X城就要吃這個。”
“我也是聽朋友講的,不好吃不準怪我。”
房門關上,陽光中微塵浮動。
電影院慢慢亮起了燈。
大概有那麼幾秒鐘的安靜過後,逐漸從一個角落裡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然後像是沉睡的電影院被喚醒一樣,掌聲逐漸擴大。
哪怕這裡多少有被邀請的人情部分,但看起來反饋還不錯。
主持人松了口氣,連忙上台,走流程進入商業胡吹環節。
主持人是張熟臉,是人脈大佬靳茜利用超級關系戶徐祖年的身份從扶蘇文化的電視部門專門借調過來的。
據說一開始靳茜還考慮過自己上去主持,但是怕萬一電影反響不好,作為主持人的她不太方便同時兼任制片人,少一個人在台上給電影挽尊容易顯得沒牌面。
最後決定多湊個人頭,順便小秀一下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