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哥,我是李玉鳴。”
方可以前腳剛跟靳老闆進完讒言,第二天就收到李玉鳴的好友申請,還是對方從那個八卦共享家族群裡找親戚輾轉加上的名片。
三兩句交代了來意:他要來夏科大讀理工,想跟方可以打聽打聽夏京生存指南。
順便,順便的順便,如果方可以能大發善心來接個車什麼就更好。
——因為老父親不放心他一個十八歲青春男大孤身在外,所以跟着也一起過來了。
李玉鳴自來熟得仿佛全家人的嘴都長他一個人身上,哪怕隔着手機屏幕,方可以都能幻視一個考完高考無憂無慮的活潑男大。
“我爸就是過來看看環境,等我安頓下來沒事了就走。”
李玉鳴複述完父親的欲蓋彌彰,發了個黃豆斜眼笑表情包。
方可以回了個OK。
這會兒方可以正在高老師跟前辦實習手續。
九月開學大四,導演系基本就是在外面一邊實習一邊打黑工,個别有想法有能耐的攢局單幹,見縫插針抽出時間回學校搞畢業課題,順便清考這些。上學期期末放假前就有不少同學已經聯系好實習單位,剩下的也基本在暑假期間找到下家。
高老師前兩天回學校複工,一統計才發現方可以這家夥又開了天窗,就猜他十有八九是又把班級群屏蔽了。
自打方可以上學期末忽然拿了個大作業第一,就在年級裡一舉成名。偏偏他又不是什麼“多年蟄伏、一鳴驚人”的人設,誰都知道他性格柔順、沒主見、随波逐流,專業課上言之無物,理論課低空飄過,放其他專業,興許還算是個無公害小透明,但在導演系,那就是打下手專業戶。
這還能一朝頓悟的?真的假的?
落差太大,未出象牙塔的同學們很難接受,又多少都忍不住掏錢給方可以貢獻了一張電影票,挑鼻子挑眼地看完,有川劇變臉說苟富貴的,就也有酸溜溜地諷刺的,還有蛐蛐他背後的金主色令智昏的……
班級群、年級群、同鄉群,方可以俨然成了新時代“You Know Who”。
總而言之,最後方可以提前回京,先去公司人事那兒補開單子,這才拿着文件找高文心歸檔。
本着人道主義精神,高文心就順便寒暄了兩句近況。
方可以心中一動,趁此機會正好拉近兩人關系,删繁就簡地概述了李雪亭知音難覓懷才不遇的憂傷。
高文心聽得一愣一愣,一時間不知道這孩子又發病了,回趟老家就發現個滄海遺珠?
一查百科,居然還真有其人,甚至自己還看過他寫的劇。
本來她心态就跟聽知音故事會似的,現在忽然發現故事會的主人公還和自己能拐着彎兒連上,就忽然有種來都來了,義不容辭的責任感。反正也沒别的事,高文心幹脆鎖了辦公室,翹班一塊兒跟着去高鐵站接人。
*
夏京,高鐵站。
雖然對新刷出的NPC有點猝不及防,李雪亭對這次突然襲擊表現得很淡定。
他沖方可以淡淡點頭,背負雙手,緩步前行,一語不發。
後景裡李玉鳴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車沖他的背影喊:
“爸你等等我,就算你想去吐也别把行李都丢給我一個人啊!”
“胡說,我飛機也坐得,怎麼會想吐。”李雪亭臉色發綠,掩口低斥。
李玉鳴拖着行李快跑兩步,湊到他旁邊:
“那可不是,暈車、暈火車、暈飛機我都聽說過,就沒聽說誰不暈機反而暈高鐵的。跟你說了你又不聽,非要不信邪地去數那電線杆,不暈你暈誰?”
李雪亭想要上去給逆子一個爆栗,結果腳步一猛,身體一軟,就往下倒去。
方可以和高文心兩人連忙攙住,扶着去旁邊找個位子坐下。
方可以一邊給倔強老李順氣,一邊自覺介紹兩邊。
“這是李雪亭李伯伯,一位優秀的電視和戲劇編劇。李玉鳴,高中畢業大一新生,今年剛考上夏科大。”
“這是高文心高老師,平時很照顧我,聽說要幫忙也一起來了。”
李玉鳴馬上道:“哎呀高老師,我小時候可喜歡您!您演過龍女、珈藍帝姬、珍妃、上杉千雪對不對?感覺好久沒看到您了。”
好孩子,精準踩雷。
李雪亭這會兒還有些頭暈,聞言不忍卒視,恨不得裝不認識這倒黴兒子。
高文心本人倒不介意,挺正式地跟李玉鳴握手:“你好,都是年輕時候演的,沒想到還有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