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豔陽高照。
午後,姜瑤領着小奶貓去見它闊别已久的娘親。
西苑,河邊,淡煙升起,香氣四溢。
青青草地上,一個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癱在烤架旁。
那人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臉也被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遮住,若不是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姜瑤還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大叔。
之前大叔衣着雖醜,但那服飾用的是一眼便能瞧出來的極品綢緞,其人氣質也是上佳。
而今這人不僅衣物破爛,氣質也猶如地痞流氓。
相信任誰都不會想到,這人的層層“面紗”下,會是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俊男子。
大叔為了不讓人認出他來也是夠拼的。
姜瑤剛一坐下,小奶貓便從其手中掙脫,投入它娘親的懷抱。
小姑娘的心酸酸的。
剛一見着母親,便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抛棄,枉自己如養孩子般辛辛苦苦照顧它這麼久。
到底她還是後娘啊,比不上大叔這等親生母親。
大叔摟着小奶貓,滿臉寵溺,蹭蹭又親親,将小姑娘晾在了一旁。
姜瑤的心更難過了。
她來西苑,才不是為了帶小奶貓見娘親呢!
這隻是個幌子,小姑娘真正的意願,是想要大叔帶着她玩兒。
和大叔在一起的日子,是難得的快樂時光。
少女心性的小姑娘,迷戀上了西苑中的歡愉。
在此地,她能找到往昔不曾有過的樂趣。
若是從前,姜瑤很樂意見着小奶貓和大叔母子情深的場面,可今個不知怎麼的,她有些惱。
小姑娘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似乎感受到了姜瑤的小情緒,蕭靖擡眸,展顔一笑。
那兩汪澄澈而又明亮的清泉,使得小姑娘的心立刻安定下來。
河風拂過姜瑤的發絲,她忽然覺得,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大叔照顧久别重逢的孩子,也挺好……
茂盛的草叢中,艾瞰見着凰舒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請你打我。”
凰舒:“……”
其餘北鬥七星死士:“……”
雖凰舒對艾瞰提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但“熱心”的她還是滿足了北鬥死士頭目,将他拖到一旁,大展拳腳。
片刻後,凰舒拍了拍手上的灰,潇灑地回到衆人身旁。
被打成豬頭的艾瞰可就沒這麼神氣了,他是爬過來的。
讓北鬥死士毛骨悚然的是,在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情況下,他們的頭兒臉上竟堆着不可描述的笑容。
這太恐怖了!
如果說那日的大哥是傻子,那今日的大哥簡直就是瘋子!
難以想象,孤高又不可一世的殺星,一生隻服一人的艾瞰,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皆在懷疑,這莫不是一個假的艾瞰。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艾瞰費了好大力氣站起來,嗔罵道。
旋即,這名黑衣男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凰舒身前。
會這樣罵他們的,也隻有他們大哥了。
這瘋子确實不是西貝貨,就是他們大哥艾瞰本尊無疑。
可是……
對那女人和對他們的态度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
這般判若兩人真的好嗎?
一位死士輕聲嘀咕道:“見色忘義……”
衆人望着圍着凰舒轉來轉去的艾瞰,驚歎不已,情之一字,實在太過駭人。
死士們暗下決心,這輩子都不要碰女人。
她們,太可怕了。
……
懸挂在天幕正中的烈日很快便移動到了西邊,變為了殘陽,霞光漫天。
姜瑤該回家了。
臨走之前,她從懷裡拿出十頂形态各異的綠色圓帽。
由于集市上買不到綠色的帽子,是以這些小圓帽都是姜瑤買來綠布親手縫制的。
姜瑤從未學過女紅,這些帽子的賣相可想而知。
但小姑娘并不這樣覺得,她對自己的手藝可是自信得很,要不然她也不會大大方方地将其拿出來當作禮物送給大叔。
姜瑤覺得自己做的帽子簡直就是藝術品。
這些小圓帽千姿百态,猶如在生機勃勃的春天,小草們各自綻放出屬于自己的美麗。
小姑娘還給自己的作品起了一個名字——各草各有各草香。
看見十頂小綠帽的蕭靖:“……”
由于那日發生的事情過于不堪回首,世子殿下選擇性地将其遺忘,包括小姑娘說要送他綠帽子這件事,但見着姜瑤玉手上那一抹青綠,死去的尴尬回憶又重新開始攻擊他。
不過蕭靖的心裡還是湧起一股暖流,姜瑤能送他禮物,他很開心。
綠色的帽子寓意不好,小姑娘并不知情,她隻是覺得蕭靖懷揣綠帽,應是很喜歡才對,這一點,世子殿下心裡很清楚。
這種顔色的帽子根本買不到,蕭靖料想這應該是小姑娘一針一線自己縫制的。
從小到大他受盡白眼和謾罵,這突如其來的善意,竟讓他想要落淚。
“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蕭靖把少女手上的帽子捧在懷裡,笑着說道。
大恩不言謝,雖說隻是幾頂奇形怪狀的小綠帽,但對于世子殿下來說,這就是大恩。
就像投以身處深淵之人一束微光,光不強,但足以照亮其心房。
見蕭靖收下自己親手做的帽子,姜瑤有種莫名的開心,她笑着說道:“大叔,你選擇一頂戴在頭上吧。”
盛情難卻,蕭靖沒有拒絕,毫不猶豫地将小綠帽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