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冤魂不散，一直一直纏着你
“啪！”的一聲響，顧枋珩把成摞的文件粗魯地堆放到沈菖銜的桌前，賭氣一般掉頭就走，連個眼神都沒有分過去。
沈菖銜輕輕瞥了一眼，掀着眼皮，淡淡地說：“也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發脾氣反而會讓老闆不開心，給你穿小鞋，況且以前的那個顧枋珩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覺得你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
“還有，早上的食物呢？”沈菖銜歪着腦袋視線到處飄，半天也沒有看見對方手裡有包裝盒之類的東西，“甜點也沒有做？你今天很忙？”
顧枋珩屏息，他從前也不是這樣耍小性子的人，或許是臉上灼熱感的手印，又或者是沈菖銜萬年不變的撲克臉，莫名其妙的某一點刺激到他的神經，促使他沖沈菖銜發小孩子脾氣。
“嗯，這不是相信你不會是這種人嗎！”臉上表情控制不住，顧枋珩停留在原地沒有選擇回頭，悶聲說話的聲音像極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顧枋珩扭頭裝作沉思的樣子，擠出大小眼，遺憾地回答：“啊，這個嘛，我好像忘記做食物了，沒辦法這幾天很忙。”
“很忙？”沈菖銜沉吟，他向後仰，後背完全靠到座椅上，“也就是說晚上想找你吃飯的話也不行？”
“當然呢，這幾天都不可以，不過您怎麼突然想找我吃飯？”顧枋珩耐着性子問道，實際上已經在心底把沈菖銜的小人戳上幾百遍。
沈菖銜轉轉筆，他打小主意的時候最喜歡轉筆這個動作，他回答道：“準确來說不是找你吃飯，而是喜歡你做飯，畢竟按照合約來說這算失約不是嗎？實在沒時間一起去外面吃也可以，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心情挺好。”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吃呢！顧枋珩表面苦笑，牙齒間咬合力在逐漸增大，若是這人再說些什麼，保不齊他可以表演當場碎牙的絕技。
顧枋珩猶豫片刻，恍然大悟狀點頭，陰陽怪氣道：“啊，這老闆太仁慈了我都要忘記是簽過合約的，怪我怪我，這個腦子一時半會沒有轉過來。”
“是有點馬虎，我的确太仁慈了。”沈菖銜毫不在意對方針鋒相對的語氣，被嗆也是從容不迫，甚至還接下這個并不是稱贊的稱贊。
“但是。”顧枋珩從緊挨着内牆的櫃門裡輕松翻出一小沓紙，紙上赫然是他賣身契的信息，“這上面也沒有說每天吧？”
視線随着對方手指一點一點的動作晃動，沈菖銜抿唇回答道：“那我現在改一下。“
“晚了。”顧枋珩向上提起合同，使其脫離沈菖銜伸手可以碰到的範圍内，笑臉相迎，“吃飯的事還是以後再說，今天你就别打這個心思了。”
沈菖銜：“嗯，即使有獎金也不行？”
顧枋珩吞咽一聲，下定決心道：“即使給錢也不行。”
“那你有什麼事？說不定我可以幫幫忙？其實更直接的理由是員工這麼直接拒絕我的邀請，我倒是想知道什麼事情比老闆比錢還重要。”
顧枋珩食指放在唇瓣上，俏皮地說：“秘密，秘密中秘密，即使員工也有私人空間不是嗎？”
就和你覺得我不是顧枋珩一樣，任憑你怎麼說，都是猜測罷了。
不過與其說是秘密，不如說是個人私事更為準确，那樣的說法單純是一時氣話，純粹吊那人胃口，想繼續嗆一嗆。
時不時看鐘表，最後可算是熬到下班時間，顧枋珩終于可以實現一開始就懷揣的夢想——搬家。
這幾天顧枋珩可謂死磕到底，每天下了班就從窗外翻進自己屋子裡，好巧不巧這房間還在二樓，前段時間酒吧打工還是深夜，一度吓壞宅子裡的衆人。
不用再忍受沒有空調的日子，不必聽見傻缺弟弟的冷言冷語，顧枋珩終于可以擁有一塊自己的小天地！
整理好自己的所有東西，雜七雜八的物品一個大行李箱就足矣，空曠的房間裡真正留有顧枋珩印記的東西屈指可數，除開可以置換的生活用品，無論是曾經的還是如今的顧枋珩都沒有留下生活的痕迹。
“說起來宿主你都沒有置辦生活用品啊，每天就是過來睡一下。”系統說道，在宿主低頭清理行李的時候，系統耐不住内心的疑問，他記得這人上個世界中買到自己房子後可是好好裝扮一番。
顧枋珩用盡往下一壓，利用全身的重量給其他物品騰出空間，嘴裡碎碎念道：“終歸是要離開的。”
顧枋珩是打從一開始就計劃搬走，那原身呢？他又是在計劃着什麼？為何如孤舟在這孤寂的世界裡獨自飄蕩、沉淪...
抹去桌角厚重的塵埃，顧枋珩内心困惑不解。這時顧枋峥突然推門，沒打招呼，按照往日特立獨行的風格，霸道無理地闖到顧枋珩的視線範圍之内。
他挑眉，不耐煩的樣子有點慌張，攔着顧枋珩整理東西的腳步，說：“怎麼？顧家虧待你了，還搬出去？你有錢嗎你就搬出去，喝西北風？别讓其他人看見你在路邊沒地方住，閑的我遭人嫌話，說我欺負你這個小廢物。”
連個取暖器都沒有難道不是欺負嗎！這就是暴行，确确實實的暴行，你還呆在面前是找死嗎？顧枋珩癟嘴想，不過這些話都沒有說出來，念着以後不會見幾次面，他直接繞道走，一時之間兩人形成微妙你攔我我換路的情景。
“我可是你哥哥。”顧枋珩歎氣道，在他的觀察下顧枋峥除了暗地裡使小絆子外倒沒有出格的動作，他懶得動怒，純當對方是沒長大的小孩子，不搭理了。
顧枋峥喋喋不休，嘴上手上都不閑着，望着趨勢不對，立馬堵住了顧枋珩出門的路，“你什麼意思，你是準備從這個家消失，從我的人生裡消失嗎？”
顧枋珩這個身體缺乏鍛煉，拖着笨重的箱子實在無法繞開堵在必經之地的顧枋峥，箱子滾輪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正視面前無理取鬧的人。
“這不是正和你意嗎。”顧枋珩笑着回答。
顧枋峥沒想到平時正眼都不敢看自己的哥哥現在會擡頭對視，他第一次發現這呆闆的眼睛中也是有着迷人的光線，他咬唇說道：“我沒有這樣想過。”
“首先，感謝你的關心，工作我找着了，對對對，就是這個眼神，意外我找到了？不過也正常，畢竟我這麼優秀。然後說到欺負...”顧枋珩手指指向天花闆，嘲諷地反問：“這空調都不給我修好你們想凍死我嗎？這就是沒有欺負？厲害厲害。”
“這...”顧枋峥啞然，一刹那想要反駁的話又被自己噎回去，看着比自己矮一個投的哥哥，他小聲嘀咕道：“你這廢物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
顧枋珩無奈地搖頭，歎幾口氣後拍拍顧枋峥的肩膀，“借過。”
見對方還想伸手抓自己，顧枋珩單手插兜，另一隻手的手背無情地将顧枋峥的手掌打回去，嗤笑道：“在你留人之前不如想想以前怎麼對我的，我又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
顧枋峥到底是沒有底氣，腳後跟向旁崴了一下，默默望着顧枋珩離去，遺留下這間沒有生氣的房子。
仔細一想他一直按照母親說的那樣任何事情都要比過顧枋珩，明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人身上，卻完全沒有發現他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不，顧枋峥自我否定道，他早就知道，反而是知道才在内心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