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以前事了,都換了多少代了。”
他擡頭看着天空感歎道。随後手中拿出一把折扇,輕輕的扇了幾下,遮住嘴角道:“阿涼,最近還好嗎?”
“嗯,還好,陛………”眼前的人合扇放到嘴邊輕聲“噓”了一下,有些微怒道:“都說了不要叫,你不用叫。”
“好,顔卿兄。”華山手緊緊的攥着箫道 。
顔卿瞥了一眼睡熟的素茶道:“你找到他了。”
“嗯。”華山笑道。
顔卿笑了一聲,折扇輕輕的扇了一下,玩弄這一縷頭發道:“也好,笛風如何?”
“對不起,陛下,我……”華山退了一步歉首躬身緩道,最後愧疚感從心底裡滿展開來,啞然了,顔卿,扶起他,拍着他的肩膀道:“不必為難自己,盡力就好。”
“畢竟笛風他……唉……”他擡頭探道。
“狐帝他……”話還沒說完給那人搶先回答了,他盯着華山的眼睛道:“我知道,我打算回去了看看,阿涼早日回去吧。我們改日再叙。”
“好。”
顔卿拿起水中的一盞荷花燈道:“這荷花燈不錯,耀耀點星,照徹長夜。”
随後便化作一縷青煙不知去向了何方。
一邊,灀卿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揉了眼睛,低語喃道:“我好像夢見什麼了……”
“嗯?什麼?”笛風回頭看着他,灀卿微微一笑道:“沒事,我想給你講個故事……順便講講那個夢。”
“好。”
故事的開始,是一個藍衣少年在舞室遇到了一個喜歡桃花的少年,藍衣少年很喜歡他,所以每天都來到舞室,趴在窗戶上看着那個人,總是偷偷的暗暗發笑。後來他為了長久的見那個人,拜了舞室中的先生為師,從此便有了找他的理由。
桃花灼灼,那一年是一個對于他來說不一樣的春天。
初桃少年答應他一定成為冰族唯一的舞師,一定不辜負殿下對他的期望。
可在臨比賽的前幾日他生了一場大病,整日卧床不起,藍衣少年日日夜夜陪伴在他床邊,陪他度過一個又一個寂寞寒冷的夜晚,初桃少年終于在比賽的前一天耐不住了性子,他躺在床上無力的捏着藍衣少年的手道:“殿下,若我明日上不了台,就請你替我吧……”
“殿下,咳咳咳咳,我我可能撐不到明日了,怎怎麼辦,我還……咳咳……”
他說了幾句又拼命的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白色的手巾,床前的藍衣少年已是哭紅了眼,他握那人的手道:“不會的,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你你不要多想…………”
……
翌日,桃花灼灼嬌豔欲滴,花瓣如蝶随風飄卷與空中,構成一個個粉色的漩渦,大大小小的桃樹種了一地,層層疊疊的開了一大片,遠遠看去好似此起彼伏的粉色的海洋。或許是因為桃花開的正盛初桃少年終于可以下床了,他坐下後台換好衣服,在人們的歡呼下上了台,藍衣少年坐在那裡,時時刻刻都盯着他。
他搖身起舞,清影日下,霓裳一曲相思吟唱着夜晚的寂寞難耐,台下歡呼雀躍,台上的人兒已是累的有些迷糊了,藍衣少年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對站起身打算去看……
桃花花瓣落于水間,他眼前的人兒突然間一腳踩空緩緩倒下來,他沖上去接住他,眼淚一下湧出了眼眶,懷裡的少年笑着撫摸着他的臉道:“殿下,對不起,我怕是要辜負你對我的期望了,咳……”
“不,你别别說了,你你在堅持一下,馬上馬上就好了……”
他抱着他拼命的搖頭道。随後猛地回頭大喊道:“太醫呢,快去傳太醫啊……”
“别忙活了,不會好的……”懷中都人無力的說道。
“不,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我不要你走……,你答應過,你答應過我的……啊……哼……嗚……”
“殿……下……”懷中的人擡起手輕輕滑落,随後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了。
藍衣少年急了,他拼命的搖晃着那人,豆大的眼淚滾落到地面上,他拼命的大喊着,無盡的聲音仿佛劃破了仙境,在那深山中如同穿破雲霄的那聲聲揚琴……
“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桃花灼灼的,你說要要給我看繁花似錦的,你為什麼,為什麼……”
“伊笛!!!不…………”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沒有了聲音,他小聲的抽噎着,又大聲的喊着眼前的人兒,随後開始無盡的呻、吟起來,淚水打濕了衣襟,地上已經沾染上了淚水與血滴的痕迹,他淚流滿面,眼眶打轉着的淚珠滑落在地上,太醫提着藥箱趕來,将初桃少年擡走了,藍衣少年緩緩站起,注視着他們的背影一動不動了。
台下的人議論紛紛,司儀上台道:“不如我們推遲一下?”
台下紛紛擾擾,藍衣少年擦幹了眼淚擺手道:“不必了……”
“那伊笛公子的……”
“我替他。”說罷拂袖而去。
曲聲入耳,一位白衣少年悄悄從幕後出現,折扇飄然于手間,舞起弄影,宛如驚鴻之孤雁,對日而起,随風而舞。卿卿爾如山河間缭繞之雲霧,仰天傾身,是淚滑落及地,翩翩如展翅翺翔的孤雁,向南而傾,卻不見君攬桃來相見……
花瓣飄零在發尾,他好似那春日的柳絮,細小輕盈,又好似零落的花瓣,嬌豔卻搖搖随風飄動,他如同海洋中穿梭的遊龍。風動折扇落于地下,他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好像有些累了……”
這時天空中傳來幾聲鈴铛的聲音,随之浮上幾盞桃燈,他突然間渾身充滿了力量,從而随風轉起圈來,他就好像那粉色漩渦中的一員,随風飄動,卻終究找不那個自己想要的人。
突然間天空中升上無數盞白色的正方體的燈,那燈上映着荷塘與白橋,尾間系着藍色的流蘇,喚為“白卿燈”。燈悄然浮上天空陪伴着台上舞動的人兒,久久不散。
白衣少年一曲舞畢,台下人贊歎不已,那白衣少年鞠了一躬,連忙跑到後台去了,可他終究沒有見到那個他想見的人,他的桃花早已在“白卿燈”與“桃燈”同時升起的的那一刻凋零了,随着風消散在空中,隻留下一支有些殘破的桃花簪,那是他們初見時殿下送給他的……
那一天是殿下的生日,他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那個攬着初桃的少年消失了,那個愛笑的殿下也在那一天随着那個少年走了。白衣郎君的名聲傳得越來越遠,傳遍了整個世間,可誰又知道那倩倩舞影的背後是多少心痛流下的淚水呢?
初桃少年走後,殿下整日以淚洗面,把酒當水喝,就這麼一壇子一壇子的往肚子裡灌,有時喝的太多胃疼的絞爛,也不肯停下,那時胃疼的仿佛有千萬隻劍刺入腹間,疼的不能呼吸,整日難眠。有時喝的爛醉如泥,就這麼醉倒在樹邊,給人喊也喊不走,他們都以為他坐一會兒就會回去,可那位殿下就這樣坐了一整夜,夜晚下了一場大雪,将他覆蓋在雪地裡,他也是這樣發燒,燒到昏迷不醒的……他迷迷糊糊了好幾日就連自己怎麼好的都不知道,後來的後來他借酒消愁已經習慣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把那酒窖裡的酒全喝光了,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再見到那個他想見的人了。
隻是有時能夢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但在睜眼時已是大夢一場空。
“你說要帶我去看繁桃灼灼,最後卻隻丢下我一人獨自飄零在世間,桃君啊,你可知我思念你啊……”
……
灀卿說着禁不住哭了起來,笛風給他擦了擦眼淚道:“所以你想見是是他嗎?”
“也也不全算是,我隻是覺得他還在,我好像…快找到他了。”他擦了一下眼睛頓聲道。
“你,喜歡他嗎?”笛風忽然間問道.灀卿一愣,猛地擡了一下頭,他看着笛風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他吞吞吐吐道:“我……”
“算了,我不該随便問的,抱歉……”笛風放下手,轉身擺手低聲道。“天色已晚,該回去了,走吧……”
說罷縱身一躍,跳到了岸邊。
“阿笛,等,等等……”
灀卿驚了一下邊說邊慌忙的翻身往岸上跳,卻不小心一腳踩空沒控制好力度直接栽倒笛風的懷裡,笛風扶住他,歎了一口氣道:“小心點。”
灀卿擡頭看着笛風,吞吞吐吐的說:“阿笛我……”
“不必說了,我知道了。”笛風摸了摸他的頭道。
夢境的深處的有一個人捧着荷燈,站在岸邊,荷花燈放了整整一池,盞盞明燈倒影在水中隐隐約約映出兩人的影子,那個放燈的人溫聲一笑道:“淮君 。”
卻不知那夢已是現實,那個夜晚真的有人放了滿滿一池的荷燈……
殿下一舞動人心魄,白衣暢飲,卻終不見當年那個共飲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