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後來會喜歡他，明明他早已不是她，她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麼想。

春日盎然，桃花卻四散凋零，她的血滴落在桃樹旁意外的生出了一顆小樹苗，她笑着在他的懷中消散。

幻境到這裡落下帷幕。胸口的傷不知怎的勾起他千萬種不該有的念想，千萬種不同的聲音不停地叫喚着。

“是你害死了他……”

“都是因為你，他才脫離仙班……”

……

他抱着頭雙眉緊鎖，回想剛剛的場景不禁淚眼婆娑，他拂過眼角的淚痕看見那位公子因為那位姑娘的離世而一蹶不振，他嗜酒成性，醉生夢死，甚至去忘憂閣前自毀神形。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愛上了那個姑娘，那個原本不屬于她的姑娘。

在那一聲聲的叫喚下地面生出了無數雙血淋淋的手緊緊地抓住了那人的雙腿，接着無數的頭顱從地底下生出來去啃食他的神靈。他們一邊吸食一邊放出那些不為人知的記憶，試圖在拉他入魔的同時恢複他前世的記憶。

他緊閉着雙眼，前世諸多繁雜的記憶争先恐後地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他抱着頭大叫一聲，刹那間藍光四射打破幻境，他孤身一人站在原先的那棵桃花樹旁。

被打到桃花林右角的笛風恍惚了一會兒才找到在桃花樹底下發呆的灀卿，他回想到剛剛在幻境裡的那一幕不禁雙眉微皺，擡步向那裡奔去。他擡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對方的肩，回應他的卻是那人的白眼，以及張嘴的怒斥：

“走開！”

笛風看着他怔了一會兒，眼底流露出一絲擔憂，他擡手間聚以藍光，擡起食指讓藍光環繞流入那人的眉心，雙眸不知怎的散發出藍光，跟随着清風一同沒入那人的身體。

他踮起腳尖，擡手輕輕的扣了一下那人的額頭，閉上眼試圖感知他夢境的全部，他随着他的靈識一直向前走，等睜開雙目時他已經身處洛笛宮前。

不過那是五百年的洛笛宮，那時他的不過也才三百歲……

他不明白他透過灀卿的神靈為何會進入兒時的舊夢，也不清楚他與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有多深的羁絆。

他撚着設了僞裝的黑色發絲，站在原地四處張望，試圖找到其他的出路，可是他在夢境的周圍徘徊了一圈終究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他那不可言說的曾經。

舊夢中的笛風是痛恨自己的，他不知道自己來這裡的意義，也不明白為何有那麼多的人對自己惡語相向，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在他們眼中卻是無惡不作，他們每天的派人監視着他，每天都在找機會欺辱他，他同樣也不知道這群人每天會拿什麼樣的理由，什麼樣的工具去欺辱他，或者那些人根本就用不找理由和殘忍的刑法，就連地上那随處可見的石頭都能成為他們施暴的工具。

其實有好幾次笛風他是能保護自己的，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反擊就會有一個聲音一直壓制着他，他不知道那是什麼，而他也在那個時候被人突然按到地上拳打腳踢的。

那日，送完書籍的笛風又在長街上稀裡糊塗的挨了一頓打，他好容易逃出來卻又碰上了大雨傾盆，雨水滴落在他的新生的傷口上，發出一陣陣鑽心的疼痛，他雙眸含淚倚在假山旁，擡眸想起前日因為心神不甯而被自己的三叔呵斥的場景不禁小聲哭起來，他擡起腳尖，看着那深不見底的湖面猶豫了一下。

湖面上隐隐約約閃現出他被欺淩的模樣，他咬着唇擡步打算結束自己這悲慘又不被人留念的人生。突然一個聲音叫住了他，他沒有回頭去看，隻是聽着耳旁傳來的腳步聲擦了一把眼淚。

他見那人站立在他身旁不解的看着他，他盯着那人眼睛慌亂間退了幾步，移開視線敷衍了那人問出的話，捂着冒血的傷口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他倒是倔強，一聲不吭的走着。還抵回了那人想要扶他的手。

誰知他那副身子可禁不起他的倔強，一個不小心就倒進那人的懷裡。

等到他醒的時候，他身邊卻空無一人，他看着被包紮好的傷口有些語無倫次，閉上雙眼嘀咕道：

“怎麼又沒死成……”

耳邊傳來了上次的腳步聲，他喟歎一聲正打算下去，他擡眼看見那人止住了他正要掀開被子的手，正想說說什麼，卻被那人搶了先機。

“好點了嗎？”

聞言他愣了一下。他記得自從他回來以後就少有人這樣關心他，他一瞬間有些錯覺覺的他們曾經見過……

他一瞬間不知怎的想要和那人說的有很多，想要把他對世界的怨恨全部的宣洩出來，可話到嘴邊隻化為了一個“嗯”字。

舊夢中他總是那個道不清事情的原委，又那切斷一切話題的字……

久而久之就再也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