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能讓這個人發現夏霖,發現他心裡的夏霖。季延熠清楚地認識到。讓他将錯就錯也無所謂 — 反正夏霖在等他見面,他不會讓夏霖誤會。
但上天卻給他開了很大的玩笑,不,是他自己的錯。他怎麼會一點都想不到夏霖的心情呢,那麼多天的無聲無息,他憑什麼讓這個女孩在那傻傻等着。他不應該想着等理清一切再找她,他不應該自己在那想對策,他應該早早地就去找她。
他又做錯了。
然而他最錯的,就是那天。
那天他看見簡一成擋在夏霖面前,他低下頭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沖動無法自控地占據了他的大腦。季延熠揮出拳頭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但幸好,萬幸,韓逸靈也在旁邊。
班主任對自己的惡意不用溢出給夏霖,簡一成那個蠢貨也能搞錯目标。在那一刻,季延熠說出來自己人生最大的謊言:
“她以前追過我。”
“我最近沒空,就總想找我。現在說明白也挺好。”
如果他控制住了那天的拳頭,如果他繼續按計劃讓簡一成弄錯目标 — 受傷的人不會受傷:夏霖不會,自己不會。也不會有其餘的人受傷 — 校長女兒韓逸靈也不會。
經濟學上說帕累托最優 — 所有人都優化卻沒有人受損。上着課的季延熠停下筆,目光黯淡。
他又做錯了。
而第二天上學,出現在他們班樓下的闵夏霖是自己完全猝不及防的。他疲憊的心還沒有想好怎麼辦,怎麼讓夏霖解除誤會又不讓簡一成發現,而他面前,就出現了那個等着答案的夏霖。
怪他,怪他不知道早點去學校。
周圍同學的目光,還有遠處走來的簡一成,季延熠的大腦無法在此刻完成最優運算。面對紅着眼睛差點要說出他們之間的真話的夏霖,他情急地脫口而出:
“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這塊了,真的很煩,昨天已經夠煩了。”
“小時候的話能當真嗎?”
夏霖,你有聽到嗎,夏霖,你可以猜到嗎。
小時候到話不能當真,但我從來不是一個簡單單純的人,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從不覺得是小時候 — 我懂什麼是永遠。
夏霖,你猜到好嗎。
是我錯了。
季延熠閉上眼睛,他控制着自己的眼淚。
遺憾,真的好遺憾。
我竟将未熟的我獻給你。
如果我沒有做錯那麼多,如果我是現在的我,你不會在哭。
那件事後,其實他後來去過無數次她家附近的麥當勞。他不能在學校見到她,他怕他做錯事說錯話,也怕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他總是去那個麥當勞,他每個周末都在那,無論是在學習還是隻是去待着。因為夏霖就住在那,他相信他總有一天能碰到。碰到了他又該說什麼呢,怎麼解釋呢,他也不知道。他隻是想見她,他隻是在服從自己的本能,在确保她不會被那個瘋子簡一成傷害的情況下,去見她。
但上天像是懲罰他,他一次也沒見到她。
夏霖已經從不使用社交賬戶了,他發出的消息顯示:對方已經将你拉入黑名單。
瘋狂的班主任,冗雜的家事,痛苦的冬天。
而更不要提那天的夕陽,那麼美的她,和她不再看向自己的眼睛。
季延熠再也不笑了。
他沒有資格再打擾她了。
隻是在某個淩晨,某個半夜,他也會落淚,他的心已經疼痛到麻木,他在夜裡輕聲呼喚:
夏霖,我錯了,我錯了。
你别不要我了,你還要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