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十二
陸雲淑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回到宮中,是為了蕭時晏。她下了轎,看到那些樓宇林立,既陌生又熟悉,她像是客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宮中的小太監上前來笑意盈盈地說:“公主跟着來,奴才為您通傳皇上。”
“父皇此刻在哪裡,今日可有什麼忙碌之事嗎?”陸雲淑微微一笑。
“父皇此刻正在禦書房為戰事煩憂,想必是不能夠見朝瑤妹妹了。”
陸雲淑身後忽然響起看熱鬧的好笑的聲音,她轉過身看去,看到的是一張很久不見,再見了也會是讓人生氣的一張臉。這張臉上容貌英俊,可是眼神中卻帶着不懷好意,太子陸雲逸,這時候他像是隔岸觀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快步走上來,隻是為了來揶揄陸雲淑,堵住陸雲淑心中所想。
“太子怎麼在這裡?”陸雲淑臉色暗淡了下來,敷衍地寒暄了一句。
陸雲逸讓小太監下去了,他今日一身水藍色的衣衫,若不是眉眼中寫滿了要縱橫天下的算計,那也是一個英俊潇灑的少年郎模樣。隻是可惜了,因着那天生不和,陸雲淑并看不上陸雲逸。
這時候陸雲淑并不知道陸雲逸想要做什麼,她後退了一步,卻被陸雲逸抓住了手腕。
“你幹什麼?”陸雲淑問。
“帶你去見父皇啊,你今日來不就是想要見父皇的嗎?”陸雲逸淺淺一笑,十分無辜的模樣,卻也很欠揍,“我甚至猜測,朝瑤妹妹進宮來,不會是為了驸馬來的吧?”
陸雲淑很讨厭陸雲逸看穿自己,此時此刻陸雲逸的口氣分明就是在看陸雲淑的笑話,陸雲淑都能想見,他陸雲逸嘴裡沒憋什麼好的話,下一句話定然就會是朝瑤妹妹這才下嫁多少天啊,就已經這麼向着驸馬了。
果不其然,陸雲逸剛要開口,說到一半,就被陸雲淑捂住了嘴巴。
陸雲淑的身高不夠,她還需要踮着腳尖才能夠捂住陸雲逸的嘴巴,她拉住了陸雲逸的手臂,皺着眉頭捂得用力了不少。所幸的是陸雲逸也沒有因此再繼續講下去,反倒是乖乖地閉了口。
大概是因為陸雲淑沒有反駁,甘拜下風讓陸雲逸心情大好,等陸雲淑松手了,她轉過頭去,陸雲逸才微微揚起嘴角,快步帶了路走向禦書房。
陸雲淑對于父皇能不能讓蕭時晏上戰場,是沒有這個把握的,她隻是一時之間沉迷于蕭時晏給自己上藥的溫柔,一股腦答應了下來。這麼多天沒見父皇了,她看到父皇,更有些陌生,那上頭坐着的好像不是她的爹爹,而隻是皇上了。
皇上見公主前來,眉目之間還有喜悅神色,他站起來,上下看了看陸雲淑,從陸雲淑行禮之中的不便看出了端倪。他問:“雲淑為何行禮的時候,感覺有些僵硬,可是身子哪裡不舒服?”
“父皇,沒事的,隻是在府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有些腫,已經好很多了。”陸雲淑心中微微安定了下來,父皇還是在意她的。
隻是在一旁的陸雲逸盯着陸雲淑的小腿看了看,凝眸冷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雲淑隻覺得如芒刺背,她今日穿着的是鵝黃色的衣衫,看起來嬌俏十分,隻是遮不住小腿和腳踝上的淤青,她收了收自己的腿,希望太子不要盯着她看了。她轉移了話口,看着皇上道:“父皇,今日兒臣來,是有事情要與父皇商量。”
“哦,所為何事?”皇上嘴角上揚,看着自己還是散着頭發沒有盤着頭發的女兒,帶着些寵溺的責怪,“你都嫁人了,怎麼還這樣散着頭發?你都是成了婚的人了,可不能這樣胡鬧任性,驸馬是個好孩子,但是你們還是要好好相處。”
“今日,兒臣便是為了驸馬而來的,”陸雲淑看着皇上,“如今戰事緊逼,朝中蕭大将軍身子不适,還未披陣挂帥,朝中無可用之人出征,父皇是不是也在憂心這個?”
為了驸馬,無人上陣,這八個字一出,皇上就懂了。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悅:“所以雲淑是想要讓蕭時晏代替他的父親,上戰場?”
“蕭大将軍忠君愛國,就算是身體不适,也不是不能上戰場的。”陸雲逸在一旁悠悠說道,“讓驸馬去上戰場,不合禮數吧。”
“可是蕭大将軍身體不适,他為了這天下已經付出很多了,難道要看着他拖着病體去征戰?太子哥哥好沒道理的話,要是讓朝中的大臣聽到了,難道不心寒?況且驸馬他可是将軍之子,将門之後,武功不在常人之下,也上過戰場,為何不能為天下分憂?”
“可是,他和朝瑤妹妹你成婚了啊。”陸雲逸聽見陸雲淑反駁自己,更是興奮了起來,他雙手抱胸,冷笑了幾聲,“若是他真的想要上戰場,那怎麼又當了驸馬的呢?”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他在天下和朝瑤妹妹中,還是選擇了朝瑤妹妹,選擇了榮華富貴。”
不是這樣的,陸雲淑不懂得怎麼事情到了陸雲逸的嘴裡就是這樣的颠倒黑白。她要被氣死了,可是她卻不知道如何辯駁,從小便是這樣的,她說不過陸雲逸,她多想要和陸雲逸對峙,但是她隻能眼眶含淚,倔強地冷眼看着陸雲逸。
陸雲淑從小便是如此,被人誤會,解釋不清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流淚。她又是要強的性子,就會含着淚不讓眼淚掉下來。
而陸雲逸就是喜歡看陸雲淑這樣,陸雲淑如此,他心中就越得意,仿佛這些天來他因為陸雲淑那樣富麗奢華的婚儀而生出來的不悅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父皇,蕭時晏不是那樣的人......”陸雲淑求助地看着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