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十四
陸雲淑早早就聽聞外頭有動靜,她沒了睡意,自己起了身子要起來看看,這時候玉露也匆匆而來,撩起簾幔對陸雲淑道:“公主不用擔心,是驸馬。驸馬收到蕭大将軍的信,蕭家那邊說是蕭大将軍忽然吐血了,讓驸馬去看看呢。”
玉露遞上來一盞茶:“公主且喝喝茶,壓壓驚,可以再睡的。”
“蕭大将軍是忠臣,又是我公公,按着道理來說蕭時晏去了,那麼我也應該去看看才是。”陸雲淑接過茶,看着玉露,“況且吐血是大事,一定要去看看的。”
“可是您是公主,尊貴之軀,和别人是不一樣的。尋常人家侍奉公婆,需要在側,您是公主,自然不需要去分擔的。若是您實在不放心,那麼我們找人去問問消息就可以了。”玉露提醒着陸雲淑。
“是啊,我是公主。可是蕭大将軍本來是要帶着自己的兒子上戰場的,因為我,也不能夠盡忠。本來父皇這一舉動就已經讓蕭大将軍寒心了,若我不再為了父皇做些什麼,恐怕蕭家的人,才會徹底心寒。”
玉露沉默不語,陸雲淑說得是對的,她考慮得很周全。玉露看着公主也沒有睡意,便把茶盞收了,放在一邊。她已經看明白了,公主從前不覺得自己和驸馬成婚了,所以也并不覺得自己和蕭家有什麼聯系,而這時候的公主卻已經将自己和蕭家聯系起來了。
公主有些喜歡驸馬了。
這也是好事,玉露讓人去準備轎子和車馬,去蕭府。
蕭府并不氣派,對于一個将軍府邸來說,甚至有些樸素。從前陸雲淑隻是聽說過蕭家打仗很是厲害,其他的都未聽說過。如今看來,雖然蕭家戰功赫赫,但是并不在意自己的門第是不是寒酸,是不是氣派。
很是有忠臣的模樣。
再往裡走便是空空蕩蕩的院子,院子裡都是刀槍劍戟,應該是練武場。平日裡應該是蕭大将軍自己練武,或者帶着自己的兵練武之處。整座庭院隻有這裡占地最大,蕭家的忠心,在這空空蕩蕩的庭院裡就可以看明白。
陸雲淑心中複雜,她這才明白了為何那些前朝大臣都說自己的父皇是做了一件錯事。讓這樣忠心的人在病中思慮悠深,真是天大的錯事。陸雲淑再往前走,走過一條連廊,轉到小花園,就看到了居所。
已經有小丫鬟前來說話了:“蕭大将軍知道公主要來,隻是實在病中難起身,還望公主不要怪罪。”
“哪裡會怪罪,我也是聽聞蕭大将軍病重,所以才來探望。對了,驸馬是不是也在裡面?”陸雲淑換上一副溫潤的笑容,對着小丫鬟和藹可親地說着。
小丫鬟本來以為這傳聞中的公主嬌縱無禮,少不了有一頓說教,可是這個公主哪裡像是傳聞中說的那樣,小丫鬟笑意立刻起來了,她說:“在的,驸馬在裡頭呢。大夫也在裡頭,正在為蕭大将軍開方子,公主先略等一等,等大夫開完了方子再進去。”
“有勞。”
陸雲淑等人走了之後,她才看到玉露神色有異,她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公主可以在宮中裝作嬌縱來發洩不滿,可是在這時候怎麼就不裝了,變成溫柔的性子?公主可是從來都沒有對誰例外過,為了驸馬以後要做回自己了?”
原來是有些醋了啊,陸雲淑捂着嘴笑了笑:“嬌縱的是我,這時候的溫潤也是我。”
“公主自己開心就好,隻是公主不要沉迷太深,還是要為自己着想。”玉露擔心的是這個,她害怕公主最後沉迷更深,忘了自己,一心隻想着驸馬。
這樣的憂慮也許有,但此刻還有些早。陸雲淑沒有玉露想得那麼前,她隻是想來看看蕭大将軍。
也沒過多久,小丫鬟再次前來,引着陸雲淑往屋子裡去。
屋子裡草藥味道太濃了,陸雲淑不免皺眉,她想屋子裡看去,看到的是一張面帶愁容有些消瘦的臉龐,這張臉龐雖然有着病态,但是仍然能看出将軍之軀。這大概就是蕭大将軍了,陸雲淑走過去,微微行禮。
蕭時晏看到陸雲淑來了,還有些驚訝,他立刻起身,要去迎公主。他的腳步急,走到陸雲淑的面前來:“公主怎麼來了?”
“聽聞蕭大将軍身子不舒服,我來看看。”陸雲淑對着蕭時晏笑了笑。
“是朝瑤公主嗎?”蕭大将軍的聲音傳來,雖然吐血病着,可是蕭大将軍的聲音仍然剛健有力,“成婚這麼多天來,微臣還沒有去看過公主,實在是微臣的失禮。”
“蕭大将軍為了戰事憂愁,纏綿病榻,應該是晚輩來見您的。”陸雲淑跟在蕭時晏的身後,對着蕭大将軍溫溫開口。
“蕭大将軍可好?”
“爹爹隻是擔憂太多,所以氣血攻心,剛剛大夫去開了方子,不礙事的。”蕭時晏在一旁說道。
“說來,這也是父皇的過錯,”陸雲淑聽到這裡,就歎息,“前些日子,我去找了父皇,想讓父皇應允驸馬上戰場的,隻是父皇沒有答應。”
“時晏,此事你并未與我說。”蕭大将軍責怪地看着蕭時晏。
“公主一片好心,我怕爹爹聽了更着急,所以便沒說。”蕭時晏解釋。